丫頭大驚失色的表情,心裡其實已經笑開了花。

“那……那……那,王爺放我下來,……奴婢自己走。”

楚玉依言果然將她放到地上。

泠然翹起一隻腳,準備跳回東次間。

楚玉負手退後兩步,一副不為難也不幫忙的神情。

泠然恨得咬了咬後槽牙,努力讓自己站穩了,就開始往前跳。

“噔”一步很好。

準備跳第二步的時候,身後突然颳起了一陣歪風,也不知從哪吹來,一下子將她的披風都吹得鼓盪了起來。

她回頭看楚玉,好整以暇地站著,似乎並沒有任何動作,可見他長髮飄飄的樣子,就知道是他搞的鬼,氣得想開口罵人,那風卻更大了,排山倒海地捲過來,別說她是一隻腳,就算兩隻腳都好好的,恐怕也要被吹倒。

“啊”她驚得張開雙臂想抓住什麼東西,身體就向後倒了過去。

楚玉穩穩地將她接進懷裡,唇邊那抹壞壞的笑更加明顯。

泠然欲哭無淚,問道:“王爺想怎樣?”

“是你自己倒過來的,若不將你接住,說不定你另一隻腳也要摔斷了。”

“王爺想怎樣?”泠然軟了下來,可憐兮兮,帶著哭音問著。

楚玉皺眉,嘆了口氣,老老實實地將她抱了出來,似乎準備放回到她自己的榻上去。

這廝就是吃軟不吃硬的貨,難怪以前會同情什麼嚴思慈之類的泠然將臉埋到他的絲袍裡,免得自己笑出來被看到。

一室溫馨,兩人親密的剪影清清楚楚映在瑩窗上。

距澹懷殿數丈遠的一顆大樹枝頂此時站了一個人,失了魂一般,隨著風吹動樹梢,像一縷魂魄一般上下起伏著,望著窗內時不時重疊在一起的影子,忽地仰天無聲地嘆了口氣,那雙傾國傾城的鳳目一轉,如一片枯葉悄然飄走。

守衛在澹懷殿外的錦衣衛們毫無所覺,幾個人正為今天得了這麼多意外的賞賜而興奮著。

這個說:“真他孃的爽快要是王爺隔三差五有這麼個喜事,咱們兄弟們不用什麼油水也發財了。”

那個說:“你想得倒美……不過定親就這麼高興,等到成親的時候,是不是會賞更多?到了那天千萬可要當值,不當值就虧死了。”

“那明日我們不當值,去虹梁樓舒服舒服?”

“呵呵你小子,嫂子正懷孕著呢吧少抽風了,存點銀子回家是正經。”

幾個人聚成一團笑得歡暢。

真正是有人歡喜有人愁,茅廬隱約傳笑語,繡戶依稀嘆紅塵,不見得身在高位的人才是開心快樂的。

紅綃失魂落魄地行在相府黑夜的小徑中。

從十年前起,他的人生就是有目標的,可是這個目標越來越接近的時候,他覺得自己的心卻變了。

渴望到底是什麼?

他舉頭望著天際那一輪將圓未圓的明月。

皎潔而明亮,清輝脈脈灑在大地上,似她慧黠而頑皮地靜靜注視著自己。

男兒應以天下大事為先

父親的話語似乎透過重重雲幕從天外灌到他的耳膜中。

是的,為了父親,為了恩情,為了天下大事,他犧牲了很多很多,從前不覺得,今夜,看到泠然落在楚玉懷裡,那種刻骨銘心的痛叫他喉頭像被什麼東西堵住。

聽到要冊封她為襄王妃的訊息,他本想在近日就設法救她出王府的,誰知看到的卻是想象之外的情景……

可是深究起來,什麼事又是想象之外的呢?

楚玉之貌冠絕天下,又是想娶她為正妃,顯然不是一時興起,何況就算楚玉素來把自己當做敵人,他卻從來沒把楚玉看成是對手,他感覺楚玉的人品還是不錯的,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