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朝聞言,面上更加舒緩,柔聲道:“你總是這樣懂事、懂分寸,知道怎樣說話不會忤逆了本王。”他說著,卻是突然想起季華鳶來,面色一冷,道:“不似某人,只會處處挑釁,在本王身邊卻不本分,到處張牙舞爪。”

雲寄聞言頓了一頓,輕輕道:“王爺氣惱歸氣惱,但也不要罰得太過了,最後還是王爺心疼……我聽說,華鳶公子今日可是吃足了苦頭,那偏屋裡鞭聲不斷,他被人抬著送到您房裡的路上,周圍下人還能聽見輕輕的啜泣……”

北堂朝聞言心中突地擰了一下,他僵了半晌,卻只是看著自己的筷子,淡淡道:“他就是仗著本王疼他才如此的不知天高地厚,本王早就應該給他些苦頭!他哭幾聲,本王就合該心軟了嗎?”

雲寄聞言笑了,輕輕推了推北堂朝堅實的大腿,道:“雲兒只是怕王爺自己心疼罷了……雲兒又何嘗不想,王爺只疼雲兒一個呢?”

北堂朝看著他溫婉的笑容,心中卻有些止不住地發慌,他夾起那塊鴨肉放進嘴裡,卻是嚼不出什麼味道,皺著眉頭嚥下,說道:“這鴨子做的不好。”

雲寄聞言一愣,夾起一塊肉放進嘴裡吃下,道:“好像……和平日裡並沒什麼不同之處。”

北堂朝聞言搖搖頭,嘆一口氣,道:“我定是讓季華鳶氣暈了頭,大概也沒什麼胃口。”

雲寄沉默地放下筷子,心中嘆道:哪裡是沒有胃口,明明是聽說那季華鳶掉了眼淚,心疼了!

北堂朝無趣地看著自己骨節分明的手指,突然覺得真是坐不住了,他站起身,對雲寄說道:“雲兒自己用膳吧,本王身子不是很舒服,先回去休息了。”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雲寄心知再留無用,只能暗暗恨自己多那一句嘴,連忙和北堂朝一併站起來,要送他出門。北堂朝見他一臉落寞,心中也知自己不像話,便扶著他的肩讓他坐下,笑著說道:“不礙事,本王只是回去歇息一下,不會直接睡過去。晚點的時候,還有勞雲兒為本王煮上一杯川貝暖心茶,本王等著喝。”

雲寄聞言,縱然心知北堂朝是在安慰自己,卻還是不由得開心了些。他點點頭,道:“好,雲兒吃過飯就替王爺去煮茶,讓雲七給您送過去。”

北堂朝對他匆匆一笑,自己便轉身大步離開,直向主院趕去。

我只是等不及去看那人的狼狽樣——北堂朝在路上對自己這樣解釋道,又想:等會一定要冷著臉,無論他看起來多麼溫順,都要挑出茬來,狠狠地責辱他一番。

作者有話要說:

☆、心疼(一)

主院裡很安靜,只有平時常在的幾個下人靜默地立在兩側。偏屋已經熄了燈,只有臥房裡面是一片通亮。北堂朝站在門前,暗自穩了穩心神,又威嚴地清了清嗓子,覺得自己沒什麼不妥之處了,這才推門而入。

外室裡沒人,桌上兩盤糕點,沒人動過。

北堂朝想著人應該在內室的床上,便拔腳向內室走去,果然見那床上層層帷帳都已被放下,簾後綽綽約約地有人影在。北堂朝板起面孔,撩起帷帳,一步一步沉穩地向床前走去。

待他掀起了最後一層帷帳,卻是瞬間愣在了原地。

確實是季華鳶沒錯。

季華鳶赤裸的身子只披了一層紅紗,白皙的膚色從紅紗底下透過來,煞是好看。可是讓北堂朝震驚的是,季華鳶是側對著自己跪在床上的,臀撅得很高,從臀腿交界處是最高,一路向下走。上身已經完全趴伏在床上,雙臂上縛了紅綢子,一直被拉吊到身前的床頂上,頭也被迫著自然而然地高揚起來。

那人面上帶著幾個鮮紅的巴掌印,巴掌印下面的面龐卻是一片慘白,那平日裡紅潤潤的唇此刻乾澀得起了皮,季華鳶緊緊閉著眼,睫毛微微地顫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