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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華鳶聞言輕哼一聲,心知這是晏存繼存心說給北堂朝聽的,卻也不著急,只是望著自己面前的空酒杯淡淡道:“殿下何必如此虛情,您不早已盛情謝過華鳶了嗎。”他將盛情和謝這三個字咬得很重,抬眼直視著依舊一臉玩笑的晏存繼。
“哈,那日送你的白珊瑚簪子也只是一件信物而已,你還喜歡嗎?”
“殿下言重了。”季華鳶捏起酒杯,又重重擱下:“寄託承諾之物,方可稱信物。殿下當日半強迫半耍賴迫使我將白珊瑚簪子留在身上,怎能算是信物?”他說著,放在席下的另一隻手輕輕搭在北堂朝腿上,低聲道:“我與王爺同有一對玉佩,彼此盟誓相守,才可說是信物。”
晏存繼煞有介事地噢了一聲,又問:“可是那日你給我看的那枚串了黑繩子的玉佩?嘖嘖,那麼醜的玉,配上更醜的繩,怎麼能當信物?我還道南懷富庶,北堂王也不給你些好東西。”
季華鳶不及回答,北堂朝那邊卻是笑了,他站起身,仗著身高上不足半寸的優勢逼視著晏存繼:“玉雖樸,我華鳶也不是浮華之人。王儲送來的白珊瑚簪子聽說藥用很好,我已經研了,以備後用。”
晏存繼聞言雙眸驟然睜大,目露凌厲之色,卻只有一瞬間,就又恢復了嬉笑模樣,他上前一步,用只有北堂朝和季華鳶能聽清的聲音說道:“怎麼,聽說前幾日季華鳶被吊在樹上暴雨裡熬了半夜,想必手腕上應該盡是傷,北堂王現在又表現得如此疼愛,那珊瑚粉——不會早已用來給華鳶除疤了吧?”
北堂朝頓時怒極,卻不露聲色,只是淡淡一笑:“王儲與您送進來的棋子倒是擺的一手好局,只是那棋子大概也沒有想到,會落得那般下場——王儲殿下還真是好手腕啊。”
“一般。”晏存繼眯著眼朝北堂朝笑,又將視線移回到坐在一邊的季華鳶身上,輕聲吐口道:“不及北堂王教訓心愛人的手腕高。”
北堂朝聞言已經壓制不住怒火,季華鳶突然咳嗽了一聲,站起來,杯中不知何時已斟滿了酒。他雙手捧著酒杯端端正正地走到晏存繼身前,眸中毫無波瀾,張口乾乾脆脆道:“殿下,我們明人不說暗話。昔日您江上救華鳶一命,華鳶便陪您鬼門關前走一遭,兩不相欠。您為華鳶設下的局,華鳶和王爺落了套,是我們兩人間的問題,華鳶不欲與您糾纏。自今日起,既然殿下親自開了口要我伴駕,我便好生地伴駕,也請殿下——不要再為難華鳶。”他說罷,在北堂朝搶上來之前一仰頭飲盡了杯中烈酒,面色更加白一分,眼眸似乎也更閃爍一分,季華鳶道:“華鳶酒量不好,如今一杯烈酒,也表明誠意了。殿下呢?”
晏存繼望著季華鳶認真的雙眸,也緩緩收了嬉皮神色,他看著季華鳶,不顧北堂朝站在一邊,只低聲問道:“我聽說你慘極了……竟也值得嗎?”
季華鳶一笑:“值得與否,都是華鳶自己的事。”
“好。”晏存繼點頭:“是自己的事,我管不了。”他說著,嘴角又勾起一絲玩味的笑意,走近一步道:“既然你應了伴我的駕,今晚散席後,城南荷花池,陪我喝一杯,如何?”
“這酒席要子時後才散,深更半夜,王儲還是自重些為好。”北堂朝一步跨至晏存繼和季華鳶中間,面色森冷,絲毫不讓。晏存繼低頭一笑,低聲道:“華鳶呢?”
北堂朝冷哼一聲,剛要嘲諷晏存繼厚顏無恥,卻突然感到身後的季華鳶伸手拉住了自己的肘彎。北堂朝心中一驚,不可置信地回過頭,季華鳶幾不可聞地嘆口氣,對他輕輕搖了搖頭。
“華鳶!你!”
“北堂朝,今晚不去,他也會在別處為難我。只是荷花池閒坐,我有分寸。”
“北堂王,聽見了嗎?”晏存繼笑得眼角都泛起了細紋,一臉的小人得志:“既然北堂王對在下的人品放心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