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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你沒有,你寧願將那劇烈的痛封存在心裡,任它一天一天鈍刀子慢慢凌遲,也不願在我面前表現出你的軟弱……華鳶,為什麼一直要在我面前端著自己?我愛著你這一整個人,不僅愛著你的驕傲恣肆、風華絕代,更愛著你的軟弱、苦楚和彷徨。我到底要多久才能讓你明白,我想看到的永遠都不是你的光鮮亮麗,你在我面前,永遠都不必喬裝。”
晚風吹拂著季華鳶額前的碎髮,他微微眯起眼,聽著身下江水汨汨,聽著北堂朝被晚風拉遠又帶近的細語呢喃,那顆焦躁不安的心一點一點放滿了跳動的節奏,一下一下,緩慢而深刻。他一瞬間覺得通透,一瞬間卻又覺得迷茫,通透與迷茫感交錯襲來,讓他想哭又想笑。
一花一世界,一佛一如來。北堂朝就是他的佛,他的如來,一直都帶著慈悲笑意站在他身後,為他做著一切,不求他感謝,甚至不求他感動,只盼許他一絲歡喜。
“這次知道自己錯哪了,以後不許了……我知道我即便說了幾百次,下一次你可能還是會避開我,自己躲在小殼子裡。但是至少我現在對你說的,是很認真的,你要認真地聽。”北堂朝說著,慢慢地鬆開手,季華鳶下意識地緊緊反抓,北堂朝一愣,然後愉快地笑出了聲。他與季華鳶十指相握,走到季華鳶身側,長吸一口氣,吐出,回過頭對季華鳶笑道:“華鳶,等我們老了,就在山上蓋一個小房子,之後的每一天,我都帶你來山頂看落日黃昏。”
季華鳶終於敢側過頭與北堂朝對視,他看著那雙世界上最赤誠的眼睛,卻只是怔怔地低聲問:“不看日出嗎?”
北堂朝笑了,伸過手使勁揉了揉季華鳶的腦袋,說道:“都變成兩個老頭子了,還看什麼日出啊?”
“老頭子就不能看日出嗎?”季華鳶認真地反問。
北堂朝笑意更深:“知道你早上醒的早,到時候你若是乖乖的別亂拱,老老實實地陪我睡到自然醒,我晚上才帶你來看日落。”
季華鳶怔怔地看著他,而後鄭重點頭:“好,一言為定。”他回過身去,和北堂朝並肩而立,立於高山之巔,看那落日之輝,身下是萬里青山綿延,江流永不斷絕。他面對著高天闊地深深呼吸,慢慢地收緊手指,感受著北堂朝的肌膚和骨節填充在他每一個指縫間,那樣牢不可分,冥冥之中,像是一種契約。
季華鳶想,他會記住這一天,會用一生記住這一天,北堂朝撐著疲憊傷痛的身子帶他來山頂看落日,看這南懷的大好河山,只為不露痕跡地將那句“與子白頭”的承諾自然而然地告之於他,讓他心安。
還好,他的良苦用心,即便不說,他都懂。
很久很久之後,北堂朝曾經戲嗔著問過季華鳶一次:“那時那樣的情景,都沒能讓你看破陰霾、改變心意嗎?”
季華鳶回憶著當時,嘆息說:“那時的我早已看開,只是,還需要徹底放下罷了。”
☆、好味道(一)
兩人回到王府的時候天已經黑下來了,北堂朝特意趕走了小廚房裡的下人,由季華鳶給他洗菜切蔥,自己掌廚,揚言要為季華鳶做一桌“家鄉菜”。季華鳶只得由著他,他是普通生意人家養大的,廚房活倒是不生澀,而北堂朝就不同了,說實話,他還從來不知道北堂朝除了煮雲吞還會做別的。是以他一邊利索地切著汁水淋漓的青筍,一邊忍不住抬眼偷瞟北堂朝。
廚房開了火,煙火味極重。北堂朝倒真的不讓他失望,起火,熗鍋,翻炒,動作非常流暢。季華鳶側過頭看著北堂朝鼻樑上漸漸冒出來的細密的汗珠,香味一點一點滲透入他的每一個毛孔裡,把他整顆心都填得滿滿的,讓他再不能分心去想一點別的。
君子遠庖廚,北堂朝卻似乎從來沒有這個概念。從十年前他初進帝都時,他就知道北堂朝會煮非常美味的雲吞了。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