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對死亡的恐懼就越大。

他不想死啊。

他不是一無所有的年輕人,他不是孤苦伶仃的可憐老人,他是有身份有地位有財富的人,

為了身份地位為了財富為了幸福,一無所有的人可以拿命去換。

是不是這些東西比命都重要?

而呂甄不僅有命還有這些比命還重要的東西!

他捨得放棄嗎?

他可以瀟灑的走嗎?

他做不到。

沒有幾個人可以做到。

對失去的恐懼戰勝了一切,包括理智尊嚴。

他不再考慮他能活下來的可能性,哪怕是萬分之一的可能他也會爭取。

就像一個賭徒,在輸光了的時候,哪怕只能是十八個骰子一起擲出“六”來才算他贏的時候,他也會買!

所以如果可能的話,就算慕容秋水讓他舔鞋子他也會做。

但慕容秋水沒有讓他舔鞋子,五花大綁讓呂甄行動很困難,但他仍然一面磕頭一面緊緊盯著慕容秋水的神情。

可惜慕容秋水一直面無表情,好像看不到自己磕頭一樣。突然慕容秋水笑了。

呂甄求生的渴望如此強烈,以至於慕容秋水一笑之後,自己下意識也陪笑了,額頭上都是泥巴、嘴裡塞著麻核還是努力的在陪笑。

不對!

他不是對著自己笑的!他對著自己頭頂笑的!——死盯著慕容秋水表情的呂甄馬上就發現了不妙,行走多年的老江湖馬上感覺到了危險。

他使出吃奶的勁翻身往外滾,但被捆著的他怎麼趕的上刀快,雖然那刀是歪歪斜斜砍來的。

抱龍刀的黑影帶著一股勁風撲到了呂甄身上,原本是對著他的脖子去的,但呂甄的翻身,讓這並不快的刀砍偏了,重重的切進了他胸脯。

黑光過後,躺在地上的呂甄瞪圓了眼睛,滿眼都是難以置信和怨恨。

難以置信的是:自己對他有如此大恩,他竟然不僅不為自己求情,反而一刀砍翻了自己!他竟然這樣對自己。

怨恨的原因和難以置信的原因卻是一樣:自己對他有如此大恩,這個恩將仇報的畜生!

在刻骨的怨恨之中,他死死的盯著這個恩將仇報的人,直到呂甄口鼻流血死在了那裡,他的眼睛仍然死死的張大著。

在死前,他恨於文亮勝過恨慕容秋水。

慕容秋水終於站了起來,優雅的朝於叔走去。

於叔被痛苦和自責扭曲了面門,痴痴的盯著地上的屍體。

但表情突然變了。

因為公子來到了近前。

於叔一撩長衫下襬,雙腿一彎跪在地上,低頭看著地面,雙手託著抱龍刀高高舉過頭頂。這次毫無剛才殺死呂甄的拖泥帶水了,而是乾淨利落到極點。

“稟告家主,叛徒已經伏誅!”

他對慕容秋水的稱呼不再是“公子”而是“家主”了。

齊元豪與此同時也躬身行禮,說道:“請家主收刀。”

雨已經停了,烏雲也在漸漸散去,可惜透出雲端的不是如玉盤一般的圓月,而是一輪清冷陰暗的缺月。

在夾著黑暗的缺月月光輻照中,慕容秋水昂然立在中間,兩個手下一個跪一個躬身,地面上還有一

具死不瞑目的屍體,好像是一個詭異的祭祀典禮。

在這個用屍體獻祭的典禮中,於文亮死心塌地的嚮慕容秋水效忠了,而慕容秋水也終於坦然接受了“家主”這個封號。

“很好。”慕容秋水微笑了一下,“現在把謝六橫了結了吧。”

在跟著慕容秋水他們上山的途中,於叔突然害怕起來:山上樹木雜草的影子都好像隱藏著一個個的鬼魅,在對他張牙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