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靜宜一步跨過來,奪過手機,似乎要說什麼,卻只聽聽筒裡傳來尚修文的聲音,“璐璐,別緊張,我馬上趕回來。”

她一下暴怒了,狠狠將手機摔到地上,只聽一聲脆響,小小的手機在青石板上四分五裂。甘璐驚得後退一步,她卻逼了上來,啞聲笑道:“你怕了嗎,尚太太?”

甘璐背靠著調理臺,退無可退了。她努力抑制著內心的恐懼,“賀小姐,請冷靜—— ”

賀靜宜冷笑,“做交易才需要冷靜,你不是說我甚至沒有跟你交易的資本嗎?”

“修文馬上快回來了,你可以好好跟他談。我已經說過了,我一向不介入他的公事,更不會干擾他的決定。”

聽到尚修文的名字,似乎多少喚回了賀靜宜的理智。甘璐平和的聲音也讓她繃得緊緊的身體一點點鬆弛了下來,慢慢恢復了正常。剛才那一陣鬱積於心的情緒似乎耗盡了她的力氣,她伸手扶住了身邊的調理臺。這時她的手機也響了起來,她機械地拿出來接聽。甘璐緊張地看著她,只見她一下挺直了身體,凝神細聽著,“陳董事長也在那邊嗎?為什麼不早告訴我?”隔了一會兒,她神色一變,“好的,我知道了,我這就過去。”

她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廚房。過了一會兒,甘璐聽到發動汽車的聲音,頓時鬆了一口氣。她一時沒心情再做其他菜,便關掉氣灶,坐到調理臺邊的吧椅上,用手撐住頭,只覺得心跳得激烈,手心竟然沁出了一點兒冷汗。

沒等她鬆弛下來,一聲聲銳利的喇叭聲劃破寂靜從大門那裡傳了過來。她驚得一抖,隨即才醒悟,忙跑到客廳,按了開啟大門的按鍵,從可視對講的監控螢幕上看著賀靜宜的車開出去,趕緊關閉了大門。

手機突然中斷通話,再打過去,怎麼也打不通。賀靜宜突然出現在別墅,尚修文聯想到電話裡甘璐的聲音完全不同於平時,他沒法保持鎮定了,匆匆開車急速往回趕。

在拐向風景區入口的路上,他老遠便看到一輛紅色瑪莎拉蒂橫在路中間。殘陽半沉入遠方的群山,晚段絢爛如血,暮靄沉沉之下,賀娜宜抱看雙臂倚車而立,那是一道曼妙的曲線。他只能減速,將車停到離她不遠的地方,走了下來。

“剛才發生了什麼事?”

“什麼也沒發生。”

“賀小姐——”

“叫我靜宜,修文。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人,請叫我靜宜,和我們剛認識時一樣。”賀靜宜輕聲說。

“我們不是剛認識了,靜宜。”

賀靜宜臉色蒼白裡,一陣失神,“對,人生哪得只如初見。我們兜兜轉轉,站到這裡,你是別人的丈夫,我是那個害你母親仕途失意、父親早逝、公司倒閉的前女友。我再怎麼想留住你,也是徒勞了。”

“留不住的,就放手好了。不要為難自己,也不要為難別人。”

“可是命運一直為難我,誰來讓命運放過我。”賀靜宜聲音沙啞地說。

“命運不會假手你來干擾別人的生活,更不會假手你去用行賄這種手段決定冶煉廠近三千名職工的去向。靜宜,別把一切推到命運頭上。”

“那麼就是說我自作孽不可活了?〃

尚修文平靜地說:“每個成年人都得對自己的行為負責。”

“我對自己負責很久了,修文,你想象不到我經歷的生活。那一段過去,只有你家付出的叫代價嗎?我父親死了,哥哥坐牢到明年才可能出獄,媽媽只會哭,哭得眼睛快瞎了。我要不想被逼瘋,就只好狠下心來離開。我甚至沒有大學畢業文憑,到處碰壁,做所有能找到的工作,寄錢回家,直到碰到陳華。”

“我從來沒去做這種比較:誰更慘一些,誰的犧牲更大一些。”

“可是你怨恨我了,跟你媽媽、你舅舅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