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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老兄你莫是說笑的吧。”江逐浪乾笑了兩聲,不過,一想到剛才醒來之時所見的滿地狼藉,她那唇邊慣有的弧度,也不由得耷拉了下去。
陸一逢再不搭理她。昨夜,他一時好心,竟是招來了個天大的麻煩:那江逐浪拼酒似是豪爽得很,可惜酒力卻不怎麼的,酒品就更是奇差——灌了三大碗酒便開始犯迷糊。他拖她回煙塵居的這一路上,她時而放聲高唱,驚得桃花林中休憩的飛鳥,紛紛拍了翅膀四處逃竄。進了門之後,她更是變本加厲,突然心血來潮地說是要打拳給他看,於是立馬掀桌挪開地方。若不是他手腳快,及時端了茶壺和杯子搶救到一邊,怕是這些家當,也要被這蠻力女一起毀了!舞了一番雜亂無章的拳法,卻全然並無半點內勁。只是她天生蠻力,就算沒有內力,卻也是虎虎生風,這威力也夠受的了。他已不動武一年之久,可這一次,他著實是忍無可忍又無法可想,只得一手刀砸在了她的後頸子上,這才讓她消停下來。
見他不說話,江逐浪自知理虧,忙搓著手,進屋將掀翻在地的桌子凳子一一扶正,又將地上的茶具擺回了桌面,這才走出屋子,在牆邊與他並排蹲下。
“哈,抱歉啦,”她笑著道歉,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後腦勺,“我這人最欣賞大口喝酒的豪邁氣魄,總是想試上一回哪!所以,這不就……”
陸一逢斜眼瞥她:這麼說來,她第一次拼酒發癲,就被他撞個正著——這算是他運氣太背嗎?
低垂了眼,手中刻刀輕輕琢磨兩下,一隻精巧的貓爪子就呈現出形。只聽他淡淡道:“小女娃年紀輕輕,卻拼酒狂飲,一副癲狂模樣,這是女兒家應有的姿態嗎?”
“哈,”她偏頭望他,大笑道,“這位兄臺正直青壯,卻隱居山林,一副老人家相,這是熱血青年應有的姿態嗎?”
“……”他未停下手中的動作,直到手中的木塊,逐漸變為一隻眼微眯、似是半夢半醒的貓兒,他才打破了半晌的沉默,忽然緩聲道:“陸。”
“呃?路?哪條路?”她一愣,隨即被他手中那隻睡貓兒吸引了目光,“哈!這隻貓兒真是憨態可拘得很。這位兄臺,咱們都這麼熟了,不如賣個交情,把這隻貓兒送給我吧!”
他冷冷地斜她一眼,“十文。”
“耶,”她笑道,“這話說得可就見外了。咱們雖是相識不久,可卻是一見如故、把酒言歡,這般交情,若還談錢財,實是俗了啊,俗了啊。”
她一面說,一面搖著頭作惋惜狀。
“抱歉,在下山野莽夫,偏生是如此粗俗,”他攤開了手,沉聲道,“十文。”
江逐浪立馬垮下臉來,“兄臺,你也知道小弟我身無分文,實是手頭不便哪……”
他則淡淡地瞥她一眼,一言不發,斂起眉,起身,撣了撣身上的木屑,也不搭理她,只是徑直走回了茅屋之中,關上了門。
“喂,兄臺,這般容易生氣,莫不是喜怒無常的姑娘家?”她邊拍門邊道。
誰知道手勁一個把握不住,只聽“砰”的一聲,那木門柴扉應聲倒地——透過原本應是門的地方,看見對方那張緊斂眉頭、鐵青的臉,江逐浪“嘿嘿”地乾笑了兩聲,向後退了一步,再一步。彎了腰,將門板蓋了回去,她打著哈哈抬手作了個“後會有期”的手勢,隨即,拔腿就往山下跑——只聽身後,又傳來“砰”的一聲。
——這便是江逐浪和陸一逢的初次見面的光景。
那一年,江逐浪才剛剛加入仙俠門,不過是眾多低微弟子中尋常的一名;那一年,陸一逢隱居山中已有一年,這一年中不曾動武,卻因她而破例。
那時,她對他的評價,乃是:好一個年紀輕輕、言語刻薄的陰沉小老頭。
那時,他對她的評價,乃是:好一個牙尖嘴利、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