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調。

“怎麼不是?”清風解下圍裙,也回過頭,過來幫忙洗刷碗碟。

憤怒把小蝶包圍!她不能自已!

“你們就是這麼輕蔑地稱呼消逝掉的生命的嗎?你們難道不覺得過分嗎?畢竟……那是兩條人命……而且……崔大娘和姓張的……他們頂多算是讓人討厭而已……罪不至死……更不應該由我們來剝奪他們的生命……”

“那小姐預備怎麼辦?”皓月也來了火,整天的透支勞作磨損掉他的是非心,大的道德框架體系在他腦中崩潰。細屑的、瑣碎的、如同必須貼在砧板上被耐心切割的嫩肉絲一般的東西圍堵住他,把他原本純淨的心遮蔽。他朝小蝶發了脾氣。

“難道……難道……小姐要我們在主人對崔張二人動手的時候,置之不理嗎?還是小姐準備委曲求全到底,打算從了崔張的提議呢——”

“夠了!”清風及時把皓月打斷,並立即讓他給小蝶道歉。耿直的皓月漲紅了臉,話到嘴邊卻又說不出。

望著小蝶慘白的臉色,清風勸慰,說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不了結兩人,讓他們發現主人的秘密,始終會是個隱患。小蝶聽了,不由一陣心痛,抖動著雙唇,終於不再說什麼。但過了一會兒,她又問如何處置地下室裡的兩具屍體。清風搖搖頭,朝她笑道,說是這等小事不必她費心。說完,便蹲□來繼續洗碗。小蝶不解。

到了晚上,回到地下室,見年羹堯又在昏睡,便輕手輕腳的為他換過傷口紗布,替他蓋好被褥。又用砂鍋把他的稀粥溫住。料理完這些,她在昏暗的地下室內轉悠了一圈,卻也只是在白天放兩具屍體的牆角邊看到一點隱隱的血跡。看了看仰臥在地鋪上熟睡的清風,又瞥了眼不停翻身的皓月,小蝶便躡手躡腳地走過去。皓月先是繃住臉,但禁不住小蝶的追問,終於說出實情。小蝶聽後身體一頓,盯著皓月,又猛地望了望年羹堯,最後眼睛瞅著牆角,喃喃自語:“就這麼消失了?用那種藥水……一點痕跡也不留下?”皓月不忍她臉色的蒼白,想身後摸摸她的頭髮以示安慰,又想到之前在廚房裡兩人的爭執,終於收回了伸在半空中的手。只是囑咐她早點睡。

小蝶在靠近年羹堯床鋪的地鋪上躺下,卻是怎麼也睡不著。漆黑一團中,她爬起來,默默坐在年羹堯身旁,呆看著他。沸騰的思緒在她心頭盤旋,說不出的矛盾充斥在她心間。她突然覺得苦悶到了極點。這種無法訴說的苦悶不能被身旁的孿生兄弟所瞭解。低下頭,她抓亂了她的髮髻,陷入自身的糾結中去。

“此時此刻,我眼前這個男人,究竟是怎樣一種感情?對了……還有他那瓶……一眨眼……就讓兩個屍體消失的藥水……哦……似乎只要輕描淡寫地滴撒些這些神奇的液體,皮肉連帶著骨頭就會化為黃水……生命伴隨著軀體,就這樣不見了,如被風吹走的草籽一般,完全消失了,看不到了!誰來告訴我,眼前這個的他與那個曾經對我溫柔細語的男人真的是一個人麼?誰來告訴我,他究竟是不是魔鬼?我……我還愛著他麼?”

最後一個讓小蝶困擾的問題下一刻被解答。就在年羹堯咳嗽出一個費力的喘氣聲的時候,小蝶腦海裡的混亂如一團毛線的思緒就全被拋棄。他朝她睜開眼,微笑。霎時間,她喉頭一酸,擁有全世界的感覺把她包圍。

“你怎麼樣?”喂他喝了點粥,她摸摸他一直高熱的額頭,愁腸百結。年羹堯仍然注視著她,目光中流露出罕見的溫柔。

“我會保護你,用盡最後一點力氣保護你——”

他的唇被她的小手按住,紅了眼的她沒讓他說下去。

他趁機吻了吻她的手背,摩挲著被冷水凍紅的手指,粗糙的又添了幾道燙傷痕跡的手背,他心疼不已。

“你待我的心,我明白,可是……我真的不能再讓你被我牽累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