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夫人幽幽醒來,想起那一抹迎著晨光的豔紅,呆滯地將目光移向身旁的大丫鬟,顫抖地道:“還好都是夢,小姐可起身了?”

丫鬟見此眼眶一紅,低著頭卻是不知該如何回答,鄭夫人此時方才看清,自己這會子還躺在女兒閨房的軟榻上,頓時猶如五雷轟頂,臉色變得煞白。緊緊地盯著自己的大丫鬟厲聲問道:“小姐呢?小姐……怎麼樣了?”

說到最後,鄭夫人自己也知道了結果,可仍舊不甘心地含著淚望著跟隨自己多年的大丫鬟。

鄭夫人見此差點再次昏厥過去,好在那丫鬟及時上前扶住鄭夫人,悲切地勸道:“夫人可要挺住,小姐,如今還需要您主持。”

聞聽此言,鄭夫人再也忍不住地哀號悲泣起來,嚇得屋裡屋外的丫鬟婆子,一個個低頭站著大氣兒也不敢出。

安陽伯夫人的弟弟鄭宜安正在此時趕回了府中,如今內院外宅都得了訊息,各項事宜也都有條不紊地準備了起來。

老管家見鄭宜安回來,也顧不得其他,急忙上前恭聲問道:“老爺可回來了,您看小姐的靈堂安置在哪兒?身後事又依怎樣個章程?夫人如今……老奴也只能等著老爺回來做決定,不敢擅自做主,可該準備的,老奴已讓人準備齊全。”

鄭宜安聽老管家說出“靈堂”二字,仍舊不肯相信自己疼愛了十多年的愛女,會這般年紀輕輕地就香消玉殞!

搖了搖頭,鄭宜安呲目欲裂地暴喝道:“胡說什麼!什麼靈堂?什麼身後事!小姐不好好兒的在房裡嗎?”說完一把揮開老管家,大步流星地朝著內院兒而去。

尚未靠近鄭箐兒的院子,便見到女兒院子裡站滿了丫鬟婆子,鄭宜安腳步一頓,緊接著鄭夫人痛哭悲泣的聲音也遠遠傳了過來……

鄭宜安也是腳下一個踉蹌,好一會兒才穩住身形,咬緊了牙槽,紅著眼睛大步跨進了院子。

見鄭宜安進來,丫鬟婆子們鬆了口氣的同時,那些個被分來看守院子的僕婦,一個個心都高高懸起,冷汗再次淌了下來!

鄭宜安此時卻是顧不得丫鬟婆子,大步流星的朝屋內走去,可怎麼也沒想到,腳還沒邁進房門,鄭夫人便得了訊息撲了出來,一頓拳打腳踢,哭喊怒罵道:“你給我出去!出去!”

鄭宜安連連閃避此時也是心中火起,怒喝道:“發什麼瘋!”說完目光朝鄭夫人身後幾個丫鬟身上一掃,冷冷地呵斥道:“還不快將夫人扶進去歇著!”

鄭夫人卻是一下子坐倒在了青石地上,指著鄭宜安,仰天哭喊道:“若不是你惦記上顧家的兵權,箐兒又怎會走到這一步!你還我女兒命來,還我女兒命來!”

鄭宜安一聽這話兒,心中也是一虛,緊接著卻是越發惱火,瞪著鄭夫人怒喝道:“你這內宅婦人懂什麼,就在這裡胡說八道!箐兒難道不是我女兒?箐兒又哪裡懂得那些?不讓箐兒嫁給遠哥兒的不是你嗎?你還有臉在這兒哭了!”

鄭宜安越說越氣,越想越覺得就是如此,作勢便要動手教訓鄭夫人,鄭夫人幾個大丫鬟嚇得不輕,卻也急忙攔在鄭夫人身前,勸道:“老爺息怒,夫人也是太過傷心難過,還望老爺體諒體諒夫人!”

另一個丫鬟亦是急忙一邊兒扶起鄭夫人,一邊兒勸道:“地上涼,夫人快起來。老爺還是快去看看小姐吧!夫人剛剛暈倒了,這會子怕是神智都不太清醒,老爺又何必與夫人計較?”

四二三 打算

不管鄭宜安夫妻倆怎樣相互埋怨,到底不忍讓女兒死後再受什麼委屈,吵過吼過哭過鬧過之後,還是冷靜地坐了下來,商量著給鄭箐兒治喪的事兒。

鄭夫人想了許久,終是忍不住揮退丫鬟,帶著一絲忐忑地問道:“老爺,箐兒可是為了……你說,咱們去求了姐姐,讓箐兒入了顧家祖墳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