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而他描述的南科大藍圖更像近在咫尺的烏托邦。朱校長說首屆招生時只招50名學生,未來亦將嚴格把師生比控制在1∶8的規模,小班化教學是教育模式的迴歸。大一、大二採用通識教育。

可是在對家長的說明會上,卻不知道朱校長有沒有說明,南科大還沒有獲得教育部頒佈的正式批准籌建的批文,也沒有招生許可,大學畢業後的文憑也可能得不到國家承認。

在諮詢會結束幾天後,教育部終於向南科大頒發了正式批准籌建的批文,這所先斬後奏的大學,方才獲得了遲到的準生證。

接下來的故事,似乎是按照皆大歡喜的方向發展。

人大附中特意為南科大自主招生的筆試開設了考場。考試的題目是教育部考試中心提供的,考數學、物理和英語,題目比高考要難。

這三門課是程齊家的強項,他考完之後就對母親說:“絕對沒有問題。”

透過筆試的,除了程齊家之外還有一個同學,那個同學比程齊家成績要好一些,性格內向,出於顧慮,最後放棄了南科大,衝刺北大、清華。

透過筆試之後,程齊家就讀南科大的意願更加堅決,它不再是未來的選項之一,而是未來本身。

因為兒子的堅決,家長也開始衡量報考這所大學的風險。

風險當然是有的。家長最擔心的是政府決策很容易變,“有時候領導換屆了,往往一些事情就不好說了。”

南科大的重要推動者是深圳市,也是它的投資人。南科大的前途當然是隨著業主更迭而瞬息萬變的(後來事實證明,家長的擔憂是有道理的,支援南科大的深圳市長許宗衡在2010年五月因為貪腐而被判處死緩)。

對於南方科技大學自授學歷和文憑,家長反而並不太擔心。“自授學歷”是朱清時校長口中高校恢復活力的關鍵。他說全世界唯有中國是國家學位,各個學校拼命去跟教育部公關授權,而不是拼命提高教學水平,這是本末倒置,必須打破鐵飯碗。

而家長確實也有更現實的考量。程齊家的媽媽認為對孩子來說,大學不會是學歷的終點,他一定會繼續深造,但總應該獲得一個國家承認的學歷吧。

衡量之下,報考南科大,最好的結果是,程齊家接受了招生簡章上承諾的高質量教育,有了很好的發展。

最壞的結果是學校解散了,他再回家來參加明年的高考——程齊家說,即使這樣他也認了,大不了回來考清華。而他即使明年回來高考,也還比應屆生小一歲。

寒假,正月初十前後,南科大在深圳進行了第二輪錄取考試。程齊家第一次坐飛機,他自己飛。他是唯一單刀赴會的學生,參加了面試、能力測試和心理測試。

兩三天後,南科大打電話,祝賀錄取。還沒有開春,程齊家就早早告別瞭如臨大敵備戰中的同學們。

二月底,程齊家一個人去了南科大報到,他帶了幾本書,包括易中天的《看不懂的中國人》,還有字帖和德語書——這些都是他準備上大學後自我教育的內容。

空曠嶄新的校園裡,全部師生加起來也不過七八十人——也許還沒有趕來搶新聞的記者多。學生的組成乍一看更讓人覺得這不像是一支正規軍。

——南科大的學生很大一部分來自於前一年報考了中科大少年班、上了一本線但沒有被中科大錄取的學生。這些孩子本來就是特殊的,他們像是從一個試驗皿跳進了另一個,而南科大的校長朱清時是中科大的原校長,兩個試驗皿也屬同胞。

南科大首屆學生中最小的只有十歲,叫蘇劉溢,他7歲上初中,8歲升高中,10歲考大學,高考考了566分,在去年9月就已經入學,是南方科技大學招收的首位學生,在大半年的時間裡,一直孤獨地等候著未來的同學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