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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他之外,南科大的首批新生裡還有13歲的王嘉樂、嶽照,14歲的範紫藜。
南科大在喧嚷中開學,晚上才得安靜。學校安排學生看了電影《放牛班的春天》。電影講的是寄宿學校裡一群難纏的問題學生,被音樂老師感化,組成了一支合唱團,才能被喚醒,心靈變得溫順美好。
放這部片子,大概是因為校長猜到了這會是一群難管的學生。他們年紀尚小,早早就被周遭目為神童,過早覺醒,天生反骨,又在外界對南科大的好奇中收穫了許多注視。對南科大的天才們,除了教育,大概還有些教化的工作要做吧。
《放牛班的春天》主題曲裡唱:“看看你經過的路上/孩子們迷了路/向他們伸出手/拉他們一把/步向以後的日子。”
在廣州黃埔軍校半個月的軍訓結束後,正式開課。
程齊家籠統而樂觀總結他上大學後的感悟:“學校各方面條件都很好,學習氛圍很濃,思想很自由。同學們崇尚智慧,努力汲取知識拓展思想,在這裡我們開始關心社會,學會了對自己負責,並試著透過自己的努力為南科大、為社會承擔應盡的責任。我們還知道,人民生活水平提高需要每個人的努力,社會進步需要每個人的積極改變。”
他這樣概括自己在南科大的常規生活:“這學期有微積分、線性代數、物理、電腦科學、國學、社會學、英語,還會經常由知名學者教授開講座。大家普遍感覺壓力不小。有課時認真上課,沒課時自己複習、看書、用電腦娛樂一下,我每天都會去健身房鍛鍊,大家有時會一起出去玩。”
南科大理想的設計是“書院制”和“導師制”相結合。老師和學生同吃同住,可以隨時交流問題。一個導師帶三五個學生。
到現在,“書院制”已經落實了。院長是原來香港城市大學的副校長唐淑賢。“導師制”卻還遙遙無期,困難在於師資。這是南科大從籌建創校就存在的問題,早先在招生簡章裡公佈的一系列名師並沒有全部落實,很多教授也只是兼職,保證課時已是勉強,更無法充當無微不至指導專業、生活、人生方向的導師了。
以外界人的目光,南科大之難,更在於與“組織上來了新規定”走一步退三步的漫長談判與妥協。
四月,深圳市委宣佈將透過公開推薦方式選拔兩名局級領導幹部,到南方科技大學擔任副校長。
六月,南科大宣佈副校長由理事會根據校長提名聘任,守住了“去行政化”的承諾。
五月,教育部說改革要依法辦學,要遵循制度,規定南科大的學生必須要參加高考。
六月,南科大的學生寫了封公開信,集體缺席高考,不向應試教育低頭。
表面上看,南科大已在往體制的天花板衝,衝頂成功,姿勢壯烈且不難看。可誰都知道,姿勢不能兌換成勝算,“抵抗”更是與勝負本身無關的事。
大家贊南科大勇氣可嘉,看它的目光卻像看一名烈士,覺得南科大一定會死於它的“抵死不從”。
“不從”也是由於無奈。早在高考前,師生間、學生間、家長間就因為到底要不要高考而爭論。
朱校長在外地,無法表態。學校則有領導開始組織說服學生家長參加高考,人心惶惶。
真正反對參加高考的,除了熱血而理想的學生,還有焦慮而現實的家長。他們擔心:按照國家法規,南科大不能錄取學生,肯定會找別的學校錄取,例如深圳大學,畢業時如果發深圳大學的文憑,怎麼辦?國家規定外地孩子不能在深圳參加高考,是違法的,學生一輩子背上了高考違法的不良汙點,怎麼辦?學生如果沒考好,被當做攻擊南科大教學質量的口實,怎麼辦?最大的風險是,朱校長可能會因此辭去校長職務,這些學生,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