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連屋角的蜘蛛網都彷彿未變的屋子,小葵禁不住熱淚爬滿臉龐,她哽咽著,輕聲地呢喃,我回來了,哥,你的小葵回來了……

從進了屋子,小葵似乎就靈魂出竅了,剩一個軀殼在樓上樓下門裡門外到處檢視撫摸,她的雙眼空洞又深邃,彷彿跌進往事的深淵。林宇沒有打攪她,準備給兩個人做一點簡單的飯菜。如果小葵是時常靈魂神遊的仙女,他就是那個負責柴米油鹽的董永吧,他比董永幸福得多,每天都能和七仙女在一塊兒,所以吃什麼苦頭都樂意,何況做飯這樣簡單的小事呢。他一邊自我安慰著,一邊吹著口哨四處搜尋可用的食材,牆角的小櫃子裡有半櫃子米,伸手撈了撈,居然埋著四五顆雞蛋,至於綠菜嘛,花盆裡倒是有那麼幾棵小白菜,原木訂製的小櫥櫃裡,有一瓶不知道放了幾輩子的油,聞了聞,味道還算正常,吃不死人吧?小廚房又暗又窄,幸好頭頂上的燈泡還能亮,很老式的農村灶膛上坐著一口鐵鍋,他鼓搗了半天,濃煙滾滾,差一點把廚房點著了,嗆得死去活來,總算做了一鍋土豆白菜燜飯,上面蓋兩個荷包蛋。

“太天才啦!”小葵馬馬虎虎誇他一句,美得他屁顛兒屁顛兒的。小葵就是那種對生存毫無概念的人,自己不會做飯,對於吃也就不怎麼挑剔。在高階西餐廳,她翹著小手指頭把美食切成小塊兒,佐著彼得魯莊園的白葡萄酒細嚼慢嚥,你根本想象不到有時候一碗水煮白菜她也完全不挑地吃下去。聽小葵說,她那個無所不能的初陽哥哥就是一個美食家,做出來的飯菜無人能敵。哼哼,林宇暗暗地想,想要晉級成為你老公,在各方面完全超越他是必須的。就在這個他們曾經有過回憶的地方來一場終極戰吧,看看是曾經的初陽哥哥還是現在的林宇達令更暖心。

夜裡淅淅瀝瀝下了一點小雨,林宇翻了一個身,習慣性地伸手去摸摸旁邊。是空的。他嚇一跳,趕緊爬起來,小葵果真不在,被子裡都是涼的,顯然她走了多時。他抓抓頭,走出房間,喊了一聲小葵,屋子裡靜悄悄的沒有聲響。他自言自語:“去哪兒了呢?”

找了一圈,發現她蜷縮在隔壁一個房間裡的床上,懷裡抱著一個枕頭。怎麼跑這兒睡來了,不是上廁所走錯了房間吧,他鬆了一口氣,悄悄地帶上門退了出去。他蹲在天井邊,用水龍頭裡流出來的清冽泉水洗了臉,走進那個貌似廚房的小暗間,準備給兩個人張羅一點早飯。

忽然就起了霧,那麼熟悉的霧。

遼遼騰騰,繚繚繞繞,翻卷糾纏,從山腳如潮水一般湧來,忽而如萬馬奔騰,忽如雲海凝滯,柔弱無形,卻又變化萬千,像是最不可琢磨的謎團,隨時可能散去,卻充滿了湮滅一切的力量。

小葵倚在門口,遠遠看到初陽站在他們常常一起看霧的巨石上,群山在晨色裡靜穆,彷彿早就等著他了。霧,連綿不絕的波濤一般的霧,從峽底滾滾湧上來,彷彿有痛苦的靈魂隱在其中掙扎翻滾,風吹得他幾乎睜不開眼。

她看到初陽回過頭來,臉上是陽光一般寧靜溫暖的笑容。晨風和霧氣裡依稀聽見早起的人家喚豬羊的聲音,懶懶的,充滿平淡生活的幸福。他彷彿於茫茫霧海中,衝著小葵純淨的臉,揮了一揮手。

他面帶著欣然的微笑,往前邁了一步,向著那滾滾濃霧的深處,縱身一躍……

小葵大叫不要啊不要啊,跌跌撞撞地往前撲去。咚的一聲,腦袋撞在床邊的木櫃。林宇在圍裙上擦著手跑過來問怎麼了怎麼了,她睜開眼,才知道是南柯一夢。他坐在床邊,給她擦去滿腦袋的汗,揉著磕腫了的額角,憐愛的說,又做噩夢了吧。

她經常這樣,忽然從夢裡驚醒。夢也淨是些噩夢,和初陽有關的噩夢。她抬起頭對著他笑笑,並不說什麼。他說要不你再躺會兒,小葵搖搖頭,起身。

林宇做好了早飯,只是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