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笑:“也許說的是旁人吧,天下姓秦名觀的多了去了,在下先前所說那位逼我表詞賦的朋友,就是與我同名同姓的……”

他們繼續還說著些什麼,躲在不遠處的蘇焱卻再也聽不進去了。剛剛子瞻的話猶在她耳中盤旋,想不到她當初隨口提起的事,他竟是樣樣都記在心中,想起自己當初辜負他一番心意,蘇焱只覺得心中升騰一片苦澀,直逼得眼角也跟著一塊酸澀。

不一會眾人入座,子瞻作為今日的要嘉賓不免要端了酒杯向眾人客氣一番,幾張酒桌上的來賓一齊站起身子來乾杯,一時觥籌交錯,好不熱鬧,蘇焱也看了機會,溜回秦觀身邊那為她留好的位置入座,好在她的位置正好背對了後面那張主桌的子瞻,倒是不怕會被他看見了自己的臉。秦觀見她紅著眼睛,輕聲問她是怎麼了,蘇焱也只搖頭說不礙事,剛剛有小飛蟲進了眼,揉了揉就紅了什麼的搪塞了過去。

這時便聽見子瞻那桌有客人詢問他最近的情況,蘇焱雖背對了他,也凝神傾聽。這一年來她雖然想念蘇家兄弟,但是因為她自己當初的出逃,心中總歸生了歉疚,平日裡下意識地就避免去打聽他們訊息,因此對子瞻這一年來的生活真可謂是一無所知。

卻聽子瞻笑了笑道:“去年七月就向朝廷請命去了嶺南,前些日子舍弟要出前去洛陽應試,這才特意趕了回來。”

嶺南?!蘇焱大吃一驚,想不到子瞻這一年來竟是去了那麼遠的地方!正史中的蘇軾明明是中年後政治上遭貶謫才去到那在古代簡直是蠻荒僻遠而且瘴疫橫行的嶺南,而這西宋的他卻為何自己向朝廷請命?而且就在她走後不久……想到這裡她心中一緊,猛然醒悟了過來,原來是因為她的逃婚才逼得他不得不自我放逐以遠離臨安那處傷心地……天啊,她到底對子瞻的人生都做了些什麼……

“少遊,你在說什麼?”秦觀附過來皺著眉頭問她,蘇焱這才意識到自己正喃喃背誦著正史中蘇軾於嶺南所寫《惠州一絕》中二句“日啖荔枝三百顆,不辭長做嶺南人”。她趕緊抬臉強笑道:“也沒什麼,想起兩句和嶺南相關的詩句罷了。”

“你到底是怎麼了?怎地自從蘇公子來了後你就滿腹心事的樣子?”秦觀見她神情萎靡,便認真地看向她眼睛:“真的沒事?”

“真的,我能有什麼事啊,哈哈,我、我大概就像是你說的那樣,親眼……親眼見到我的偶像太緊張了吧……哈哈,哈哈……”蘇焱躲閃著他的目光,小聲地打著哈哈,這時他們這桌有人笑著對子瞻叫道:“原來令弟蘇轍公子去了京城趕考啊,可惜了,要不跟著蘇公子你一起來,也好讓我們見識一下令弟的風采,蘇公子不是曾評價令弟之文‘汪洋澹泊,有一唱三嘆之聲,而其秀傑之氣終不可沒’麼?也是讓我們憧憬得緊啊。”

子瞻聞言也笑了起來:“這位仁兄見笑了。子由他從前身體嬌弱,一直也沒去應考。後來……”說到這裡他不禁頓了頓:“……去年開始轉好後,秋天便去參加了州試,年初時又透過了省試,所以這次他去參加殿試前我才特意回來幫他看看。呵呵,前些日子還收到他書信,說起今年的殿試可謂精英薈萃,他說他在洛城遇到一位同樣參加殿試、來自濟南的少年英才,喚作辛棄疾,說他行文‘筆勢浩蕩,智略輻湊,有權書衡論之風’,倒是令我向往不已。”

他這話一出,歐陽修和秦觀都是“咦”的一聲,蘇焱也是驚得張大了嘴,好在沒出聲來,這時她才想起嘉硯的信中也說過要陪小辛趕考的事,卻不曾想他們竟會遇到子由。她趕緊拿過酒杯正要喝口酒壓驚,就聽到歐陽修向著子瞻笑道:“這可真是巧了,這位辛棄疾、辛幼安,在下也曾與他有過一面之緣,當真是少年英俊,寫得一手好詞。想不到他在西京竟又與蘇公子的弟弟相遇,可見天下之小,緣分之妙了。”

秦觀也介面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