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兄弟,你難道就不能……”

“不能!”他忽然站起來,走了幾步站住,背對著我負手而立。

我默默起身,看著他倔強的背影。我心知對他說什麼都是徒勞,可是我卻不能容忍自己眼睜睜的看著生命漸漸消逝而無動於衷,德妃年事已高,如何經受得起喪親之痛和別子之苦。

可是我也清楚,十四從前跟隨胤禩、對於康熙立儲的遺旨心存懷疑、再加上對胤禛很是不恭,這些對於胤禛而言已經不僅僅是失望了,或許說背叛亦不為過。而德妃又向來寵愛十四……

胤禛,是一個大愛大恨的人。

我半天無言,最後也只能嘆了口氣,轉身往屋外走去。

出了養心殿,我漫無目的的走著,穿過一條條沒有盡頭的甬道,拐過一道道看似相同的宮門,漸漸走到了人跡蕭條青苔遍佈的地方。

我回過神,才發現自己到了一個院門外。院中有女子寥寥的說話聲以及流水的聲音。看了看四周,感覺印象中似乎來過這裡。

推開虛掩的院門,印入眼簾的,便是層層晾曬的衣裳,幾個女子高高地挽起袖子,正把洗好的衣服搭上晾衣繩。

有一個女子無意中望過來,愣了愣,扯了扯身旁同伴的衣袖,於是院子裡的說話聲停了下來,好幾雙眼睛齊齊望向我。

我一陣手足無措,傻傻的站在門口,乾笑著道:“你們、你們繼續。”

她們面面相覷,終於又各自忙去了。

我正要轉身出去,忽然被人撞了一下,趔趄了幾步才站穩。

“大膽的奴才!眼睛長在哪裡去了?”一個小太監尖著嗓子對著一個抱著一堆衣服的女人吼起來,又堆著笑對我哈腰道,“主子撞到哪兒沒?”

那個女人戰戰兢兢的跪下,低著頭:“主子饒命、主子饒命,奴才拿的東西太多一時沒看見主子,衝撞了主子,奴才該死……”聲音倉惶。

我忙上前把她拉起來:“我沒事。”又看了看兩手空空的小太監,“怎麼讓她一個人拿這麼多東西,摔一跤怎麼辦?”

小太監賠笑著道:“回主子的話,這個奴才笨手笨腳的,幹不了別的,誰知光幹這些都能惹出事兒來……”

我看了看她瑟瑟索索的樣子,著實可憐,對小太監道:“你讓她拿這麼多東西,能不撞上人麼?”

小太監躬身點頭。我看著他這個樣子,也提不起火來了。對那個女人道:“去吧。”

那個女人忙把地上的東西拾起抱在懷裡,告罪退走了。

“她叫什麼名字?”我看著她的背影,只覺得似曾相識,不自覺地問出來。

“回主子的話,她叫小柳,康熙五十一年進的宮,本來前年就能放出宮的,誰知她死活不肯,說家裡也沒人了,在宮裡還能不餓著,再加上她有個侄女兒在宮裡,還能多個照應。”小太監說道。

“……她的侄女兒叫什麼?”

“回主子,好像是叫四兒的,奴才見過一回。現在好像跟著永壽宮的那位主子。”

我點點頭,這麼說,這個女人就是四兒的姑姑了。我忽然想起《肖申克的救贖》裡,瑞德說監獄的高牆是個很有趣的東西,它會將那裡的人從最初對它的憎恨轉為依賴。其實在肖申克里,真正囚禁人的不是高牆,而是被這些高牆逐漸禁錮打磨而失去希望與自我的內心……

我看了看身邊的小太監:“你是跟這兒管事的嗎?”

小太監點點頭,笑著道:“回主子,奴才是。”

我從頭上摘下一隻釵塞到他手裡,道:“以後不要為難她。”

小太監眉開眼笑,把釵收進懷裡,嘴上連連答應著。

我只覺得心裡悶悶的,轉身出了院門。

雖然來到這個世界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