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使楊大人也順著他的目光回頭看去,見狀,他低聲道:“衛公直和宇文純來了。”

衛公直和宇文純,他們在周地的聲名,便如蕭莫在建康。隨著他們走來,同行的貴女,遠處的宮婢,一個個心花怒放,媚眼亂拋。她們的熱情,倒使得這疏闊樸實的長安,有了幾分建康的風流。

蘭陵王跨入了大殿。

周國與齊國相鄰,一直以來都是明爭暗鬥。到了這兩年,更是呈現出齊強周弱的局勢。天下三國,陳國偏安一隅,周國宇文護掌權後國勢不穩,民心不安。齊國雖是接連出了兩個荒唐皇帝,論國力卻要略強。

這一次齊陳兩國使者來周,對周國的決策者來說,他們更在意齊國的情況,也更在意齊國來的使臣。

因此,隨著蘭陵王跨入殿中,齊地的一眾實權人物,都向他打量而來。

盯著他看了一眼,長期權柄在握,不怒而威的宇文護搖了搖頭,道:“齊人也是墮落了,一個美貌的黃口小兒,居然還稱驍勇,齊國真是無人”

坐在宇文護不遠處,剛剛繼位的,十七歲的少年皇帝宇文邕,臉色蒼白,身形瘦削,看不出半點英明神武樣。此刻他也在盯著蘭陵王,在聽到宇文護地評論後,宇文邕卻是暗暗忖道:不說別的,光是那百名甲士,便個個都是精悍銳利,百裡挑一的壯士。這個美貌無雙的蘭陵王,能夠駕馭住那些甲士,便當得驍勇兩字

想到這裡,他目光轉向蘭陵王身側的張綺。

瞟了幾眼,宇文邕向後側了側,低聲問道:“此姝何人?”

那太監朝張綺瞟了一眼,稟道:“說是此番隨著陳使前來的,那一日蘭陵王與眾陳使同入長安,才打一個照面,蘭陵王便把她擄了去。”

聽到這裡,宇文邕奇道:“蘭陵王原是好這一類?”

那太監聞言回道:“眾人也都不解。聽說這蘭陵王在國內時,賜給他的倒貼而來的美人不知凡幾,他通通不假辭色。這還是第一個令他著緊的女子。”

宇文邕沉吟了會,道:“知道了,退下吧。”

“是。”

殿中依然嗡嗡一片,權貴們還在絡繹入殿。

士族,不止是陳國有,想當年,王、謝、袁、蕭四大士族紛紛逃離故土,渡過長江來到建康。但是,還有一部分士族,如范陽盧氏、趙郡李氏、清河崔氏、博陵崔氏等,則在故土堅持。

這些繁衍了數百上千年計程車族,雖然在長年的戰亂中,大多數損失慘重,有的家族凋零,幾至毀滅。可比較而言,他們畢竟根基雄厚,家學淵博。任何一個國家建立了,不用人才也就罷了,一旦用才,在這個普通人連字也不識得的時代,士族子弟,是當仁不讓的第一人選。

因此,天下雖然反反覆覆的興盛滅亡,他們卻頑強地紮根在這片土壤上。

隨著殿中來人越來越多,到得後面,已有半數是來自江北各大士族。

喧囂紛亂中,一個尖亮的太監聲音稟道:“陳使到——”

三字一落,眾陳使與蘭陵王一樣,踏入大殿。

蕭莫走在最後。

與昔日在建康時一樣,他依然是一襲白裳,腳踏木履,墨髮披散,俊秀斯文的臉上,帶著溫潤如玉的笑容。

隨著他施施然入內,不知怎地,大殿中的喧譁聲小了些。

原來,與蘭陵王,宇文家族眾人不同,那些在故土堅持的世家子弟們,這時停止了攀談,紛紛回過頭去,看向那從建康來的世家子蕭莫。

……滄海桑田,燕去燕回不過幾個春,人間卻似過了千年。真真是滿目山河依舊,昔日風流無處尋。

留在周地,與掌著周國政權的胡族統治者長期混居,雜處。長年處於動亂中,祖墳不存,祠堂多毀,血脈已雜,風流無幾的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