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熟悉的地方,應該會有那個熟悉的人在身邊。可是……他呢?我的……我的肖恆呢?那個溫和的,一直默默陪在我身邊的人呢?

他上哪兒去了?誰把他還給我?我想見他……真的好想……

胃又開始抽痛,我放任它痛。上次我痛得厲害的時候他出現了,這次會不會再來救我?

就這麼被丟棄了,醫院的被子裡面一片冰冷,能感覺到的只有眼淚滾熱,空氣裡是淡淡消毒水的味道,我壓抑著不想哭出聲,狠狠咬著能夠咬到的一切,憋得幾乎不能呼吸。

好難受,好難受。他死了?什麼都沒留下了,什麼也沒說,自殺了?

為什麼要自殺……是我逼的?

我錯了,我知道是我錯了。是我不該在那麼漫長的十年裡讓他絕望讓他窒息。可是怎麼辦……怎麼辦,肖恆,我才剛剛知道錯了呀,我才剛剛想要對你好,為什麼就來不及了?

……你在哪兒呢?我很冷,我很想你,讓我再抱抱你……我真的錯了……我想跟你道歉,十年我欠你的還想用一輩子還,可是你在哪?你不要了,洛予辰,不管是他的感情還是道歉,你都不要了,是嗎?

我的人生,因為這一個噩耗就可以葬送得徹底,你不會知道,你以為你死了,那個只會傷害你的人,不會在乎的。

也好……這是你對我的懲罰,我可以忍。可是,可是無論什麼降臨到我身上,我都做不了什麼東西來換你回來,我做不了啊。

肖恆,換過來。我該死,你好好活下去,行不行?

在我能夠下床的時候就執意離開了醫院。我恨那個地方,什麼都是慘白色的,我受不了,我聽到哭聲,迴響在走廊裡,錐心地絕望。

無所適從,我不知道我該幹什麼,我還能幹什麼。回到家裡也只有躺平,才能抑制住泛濫的眼淚。我的視線裡只有空蕩蕩的天花板,一排一排橫豎分明的雕花格子,我數了一遍又一遍,得不到一樣的數。

我開始害怕,害怕電話鈴的刺耳,害怕陽光的刺眼,害怕去想明天害怕去想今後的人生。再也沒有任何驚喜任何期待,令人活不下去的人生。

夜晚,樹影彷彿猙獰的怪獸張牙舞爪,明明月光皎潔,卻那麼高,遙不可及。

我做了個夢。

夢裡面好像是很久遠以前,久遠到已經彷彿不是我的記憶,景緻是沒有見過的雕樑畫棟亭臺樓閣,人卻是見過的,是我的肖恆。

在夢裡我沒有吃驚他穿著的古裝,彷彿理所當然他該是那個樣子的,他拉著我的手,穿過假山花園,來到湖邊。燦爛的陽光給湖面鍍了一層金,光芒反射在他的眼睛裡,熠熠生輝,他湊到我耳邊,笑著說了什麼,我沒有聽清,想要問的時候他突然跑開,我心裡一空,伸手去抓,我以為我抓不到的,沒想到卻把他結結實實地拉進懷裡。他回頭一笑,沒有一點憂傷,我緊緊抱著他,他任我抱著,沒有掙扎。

那份觸感,在我醒來的時候幾乎還留有餘溫。我轉頭看向窗外,一縷陽光燦爛如金,正像夢中湖面的粼粼波光。

我走出去,在刺骨的寒風中,陽光帶著一絲突如其來的暖意,彷彿在昭示著什麼。我回頭,篤定地告訴站在身後的夏明修,我說:&ldo;肖恆沒死,我知道。&rdo;

我知道夏明修肯定以為我瘋了,我也無意和他解釋什麼。我相信那個夢,在我伸出手的時候,在我以為就要失去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