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之樂感,今天呢——猶如一個莊重的儀式,很悲情,很纏綿——

門外確實有兩個轎伕,一個簡易卻看上去蠻舒適的人力轎子,上面還有把油布傘。東瑞把她小心附上去,還在她腿上搭了個小薄毯子,說是峽谷裡溼氣重。一抬起,上了路。

這一路上,東瑞好像話又多了起來,可是,好像是急於把許多話都跟她說了,東扯西拉,像個急於討好她的孩子,

“可娃,你看,這就是沙羅,侏羅紀恐龍時代就出現的植物,距今一億八千萬年了,”

“可娃,他們這兒的人都說‘走路不看景,看景不走路’,你看這裡下面就是深不可測的谷底,好危險是不是,要是你只顧看景兒了,一不小心摔個跟頭,哎喲,那就交代咯,它的葉子有毒,一接觸就能立馬引起面板痛癢紅腫,呵呵,不過放心,我們是絕對碰不到它的——”

這是說這沿路上的景兒,不一會兒,他又可以扯到別處,

“還是從小長大的地方是最好的地方,我是北京人,在我心目中,北京市最好的城市,垂楊柳是北京最好的地方。從垂楊柳出發,我最想去的地方,幾乎都在半小時騎車車程之內,可遛彎兒的護城河,有大樹可蹭的天壇,可以洗胃去宿酒的協和醫院,有酒有肉的東北三環,可以鬥智鬥勇的話威橋古玩城,有半街舊書的琉璃廠——”

他說這些的時候,就像一個將要遠離家鄉的遊子。可娃聽著想著,越發覺得他這是就要走了哦——

反正,一路上,就聽見他嘰嘰喳喳絮絮叨叨,這崎嶇的山路走起來反而也不覺得無聊了。可娃覺得今天東瑞說的每一句話都很有感情,好像都出自肺腑——可娃也能理解,人將要背井離鄉,難免不傷懷啊!

終於到了峽谷,確實風光驕人!

可娃被東瑞小心攙扶下來。東瑞一手扶著她的腰,一手扶著她的胳膊,猶如一對相濡以沫多年的老夫老妻,漫步走在這條綠色隧道上,

周圍古木參天,蓊蓊鬱鬱,密密匝匝,遮天避地,滿眼蒼翠,構成一個巨大的“綠棚”,偶爾,一兩束陽光刺破這密密麻麻、天際無涯、婆娑多姿的了綠色海洋,滲透到小路,斑斑駁駁,影影綽綽,——朱可娃覺得走在其間真是一種無上享受,最原始的,最自然的,最浪漫的——而且,當他——

東瑞就那樣攙扶著她,一直也沒說話,好像好像就這樣一直走下去,走下去——直到峽谷中突現一席清泉瀑布,——水花四濺,水霧迷濛,遠看似絹縞垂天,近觀如飛珠薦餘——朱可娃聽見東瑞在說話,可是聽不清,瀑布聲音太大,可是他又說得好小聲,

朱可娃沒看他很久,她怕他那溼潤如果真落下來她不知道怎麼辦——

東瑞後來又攙扶著她走了不少地方,看過了他原來說的“美麗傷痕”,看過了山花吐豔,看過了怪石崢嶸,又一路往回走,——整個路上,東瑞只緊緊扶著她,沒有再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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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傍晚,他們才有返回到居住地。可娃是真累了,挺著個大肚子雖說沒走多少路,可也耗神,一回來,東瑞張羅吃了點東西,又給她泡了個澡,一沾床,就睡著了。

這一覺睡的特別香甜,人累了啊,周公特別眷顧。

第二日慢慢睜眼,——

肚子上沒有東瑞,床旁邊也沒有東瑞,再看,整個屋子裡都沒有東瑞,

可娃自己慢慢坐起來,洗漱、梳頭一切如常,

這沒心沒肺的人吶,即使她稍有些覺得不對勁可也沒想著要去找他什麼的,直到發現她常坐著看書的小躺椅上用東瑞以前給她拾回的一顆古怪小石頭壓著的一張信紙——

“可娃,我走了,等會兒就會有人來接你回家。

可娃,我問過你,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