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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下學的時候,鎮上的吳成偉欺負彩雲,把彩雲弄哭了。出學堂的門,秋生跟彩雲都是最後出去的。那天調皮搗蛋的吳成偉出去之後又跑進來,抓住彩雲的辮子扯了一下就跑開了。彩雲蹲在地上,捂著臉哭。秋生突然衝出去,一拳打在吳成偉臉上。吳成偉在臉上揩了一下,發現鼻子出血了,就扭住秋生,打起來。秋生和吳成偉扭打在一起,然後滾在地上。吳成偉力氣大,他翻起身來,騎在秋生身上不放。彩雲從學堂裡跑出來,以袖遮臉,跑了。
秋生以為彩雲不會再來了,可是第二天,他又看見彩雲坐在最後一排,埋著頭,誰也不看。第三天,彩雲沒來。秋生轉過頭去,看見那裡空蕩蕩的,心裡就憋得慌。第四天,彩雲又來了,秋生提起的心放下來,感覺塌實了許多,先生叫讀書,他讀得特別賣力。
秋生離開志遠書齋的前一天,他感到特別失落。依然像從前一樣,他與彩雲最後走出學堂的門。出門時,秋生突然把一支鋼筆塞到彩雲手裡。那支鋼筆是羅德仁從敘府買來的。彩雲有點愕然,滿臉通紅。她迅速把鋼筆藏進懷裡,頭更低了。秋生想跟彩雲說句話,雖然他不知道要說什麼。可是,彩雲突然加快步子,跑遠了。
第二天是秋生早早來到學堂。這是在羅莆唸書的最後一天了,進入學堂,裡面一個人也沒有。可是他看見自己的書桌上,橫放著一支紫竹洞簫。他覺得奇怪,是誰的簫呢?王先生不僅經書講得好,而且善樂理,閒暇之時,學生們常常聽到他屋子裡傳出悅耳蒼涼的簫聲。於是有學生向他請教,他便在課上教學生。學生中早入學的,大都有自己的簫。可是秋生仔細分辨,發現那簫既非同窗的,也非先生的。到底是誰的呢?簫很古舊,簫孔裡甚至還有隱隱的塵灰,顯然很久沒用過了。再仔細看,簫頸上刻著幾個細小娟秀的字:鳳凰臺上憶吹簫。字跡新鮮。而簫的背面,卻有四個篆字:青雲齋主。青雲齋主是誰?秋生疑惑不解。他拿著簫反覆地瞧,終於發現後音孔旁邊,刻著一個小得不能再小的“孟”字,字是新刻的,細如蚊足。
秋生心裡暖暖的,他明白了,簫是彩雲回贈的。彩雲不好意思當面贈他,就悄悄放在了他的書桌上。那天,秋生是在恍惚中度過的。
秋生知道自己喜歡上了彩雲。每次從縣裡回來,經過鎮上,他的心跳就加快了。他從彩雲家門口走過,眼睛就不自然地朝門裡瞧,偶爾,會看見彩雲在屋裡低著頭做著什麼事,他不由得放慢腳步。而當彩雲直起身子,他又飛似的跑走了。他想讓彩雲看見他,又怕彩雲看見他。在縣立中學唸書的時候,秋生悄悄地盼,他盼彩雲早些去縣裡的學校唸書,那樣他就可以常常見到她了。可是,他始終沒見到彩雲。他不知道彩雲為什麼還不去縣裡唸書,想問,可是不好意思向別人打聽。有一天他坐著馬車回來,到羅莆鎮郊外的時候,突然看見路上有一個女的在背煤炭。在羅莆,背煤炭的事都是男人乾的,可是他卻看見那女的揹著一滿筐煤炭,從下面的小路上爬上來。秋生不由得多看了一眼。這一看,心跳就加快了。他沒想到那個滿臉髒兮兮的人竟是彩雲。他想叫她一聲,可是喉嚨裡似乎有什麼塞著。馬車飛快地朝前面跑,把彩雲的身影遠遠地扔在了後面。路過志遠書齋,他聽到裡面傳來琅琅書聲。原來,彩雲早就沒念書了,秋生想。他的心裡像壓了個石頭。
秋生再一次看見彩雲是在自己的家。那個他喜歡的姑娘,突然間以另一種身份出現在面前,讓他感到天旋地轉,世界突然間漆黑一片。 。。
五:傻子
二傻變成傻子那年,他才七歲。那一年,正是羅德仁的罌粟花在河東爛漫的第三年。
是個陽光和煦的晌午,羅德仁提著煙桿在門口的黃土路上散步。在他的視線裡,河西,長滿了綠油油的莊稼,它們以一種古老的速度艱難地拔著節,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