龜奴正賣得高興,突聽有人招呼,直覺抬頭堆笑道:“這位公子……”

話說了半句,就被硬生生吞了回去。

只見面前站著一名消瘦少年,濃眉細眼,臉上帶笑,一身布衣,歪歪斜斜戴著一頂布帽,一身僕人小廝打扮,猛一看去只屬相貌普通,但再望一眼,眉目之間卻又顯出幾分清秀。

龜奴一見少年裝扮,立馬就像換了個人似的,整張臉都沉了下來,不悅道:“去去去,哪來的臭小子,就你這副模樣,還想要牌號,恐怕把你拆皮抽骨賣了也湊不足這牌號費。”

那少年被龜奴臭了一番,卻也不惱,依然臉上帶笑道:“我雖然付不起這牌號費,但我家公子付得起。”

“你家公子?”

少年嘿嘿一笑,轉頭呼道:“公子,這裡在發牌號。”

龜奴順著聲音望去,只見人群中走過三個人來。

正前面兩人,都是護院打扮,身材魁梧,一看就是練家子。左邊那人年紀大約二十五六上下,右邊一人,年紀大約二十出頭。這兩人走到龜奴面前,向兩邊一分,顯出其後的一人。

龜奴抬眼一看,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只見此人,腳踏白緞登雲靴,身穿月色流雲袍,腰橫翡翠白玉帶,發系月白巾帶,身如青松樹柏,往臉上看,劍眉若峰斜飛入鬢,雙眸似海沉墨隱星,鼻比懸膽,唇如刀削,端俊儒雅,英骨錚錚。

龜奴雖然縱橫煙花柳巷多年,閱人無數,但也未曾見過如此俊雅人物,一時間竟看呆了,半晌才回過神來,趕忙陪笑道:“瞧我這眼神,原來是大爺您來了!您這麼久沒來,可把我們天香樓的姑娘們想死了。”

這句話本就是龜奴招呼客人的常語,所以這龜奴也沒多想,只是直覺就脫口而出,不料那名少爺身側的兩名護院立刻就變了臉。

只見其中一名黑臉護院臉色沉凝,目露兇光,壓聲喝道:“不得無禮!”

龜奴被嚇了一跳,險些一屁股跌坐在地。

旁邊的那名少年小廝險些噴笑出聲,趕忙上前打圓場道:“這牌號到底怎麼賣?”

“五、五十兩……”龜奴回道。

“什麼?!”

那名小廝突然大喝一聲,一把拽住龜奴衣領,凶神惡煞吼道。

龜奴剛剛被那名黑臉大漢嚇得不輕,又被這小廝一吼,頓時嘴裡開始打結,烏拉了半天才改口道:“五、五兩一個……”

“這還差不多!”小廝黑著臉,不大情願地從懷裡掏出錢袋,掏出幾兩碎銀放到桌上。

龜奴也顧不得細數,趕忙抽出一張牌號遞了上去。

小廝接過一看,臉色更黑,又揪住龜奴道:“一百五十八號?排名這麼後,怎麼可能見得到冰姬?你不是耍我們吧?”

龜奴急忙擺手道:“見得到,見得到,進了天香樓之後,按牌號入座,待冰姬表演完畢,再按冰姬的要求獻禮,若能讓冰姬滿意,就是冰姬今晚的入幕之賓。”

那小廝聽罷,才算臉色漸緩,放開龜奴。

龜奴趕忙起身,轉向樓內喊道:“一百五十八號,共四位大爺,好生招呼了。”

那四人越過龜奴,向樓內走去。

一邊走,其中一名護院一邊在錦衣公子身側壓低聲道:“展大人,依屬下看來,就算進了這天香樓,若想單獨見那冰姬一面,恐怕也不容易。”

錦衣公子,也就是展昭,微微皺眉,沉吟片刻,向前面的小廝道:“金虔,你有何看法?”

金虔卻是不慌不忙,回頭穩穩看了展昭一眼,自信滿滿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心裡卻道:有什麼可擔心的?就衝貓兒今天這身打扮,就算是廣寒宮裡的嫦娥也能給迷個七葷八素,何況區區的一個冰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