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安樂侯斜靠椅背,手端茶碗,悠然抿了一口,道:“冰姬,在本侯面前,不必多禮,起來吧。”

“冰姬遵命。”

素衣麗人款款起身,恭敬立於安樂侯身側。

龐昱微微眯眼,眼角瞟了一下四周眾人,緩緩道:“冰姬,你不在天香樓內做花魁,為何來府衙來做侍婢?”

冰姬垂首斂目,恭聲道:“回侯爺,冰姬乃是受人所託。”

“哦?”安樂侯微啟眼簾,冷哼一聲,“受何人所託?難道會是這躺在棺木之內的包大人?”

“侯爺英明。”

“哼,所託何事?”

“以冰姬之貌色誘侯爺,並趁侯爺落單之際逮捕侯爺。”

“那這靈堂——?”

“回侯爺,此靈堂正是為了誘捕侯爺所設之局。”

“哈哈哈……”

突然,一陣狂笑從安樂侯口中宣洩而出,高笑聲聲,在寂然大廳之中擊起陣陣迴音,環繞悽惶靈堂之內,更添幾分陰森之氣,聽得眾人毛骨悚然。

許久,笑聲漸止,只見那安樂侯龐昱悠然放下茶盞,鳳眼微眯,緩緩環視眾人一圈,冷聲道:“本侯素聞開封府內人才輩出,如今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各位才到陳州不到兩日,居然就擺出如此陣仗來慰勞本侯,本侯還真是始料不及啊!只是——”

安樂候嘴角上鉤一抹冷笑,又道:“眾位可知,這陳州境內所有青樓姬院,都屬本侯所轄,老鴇龜奴、包括本侯身側的這位當紅花魁無一例外都為本侯屬下。各位想利用本侯的屬下來捉拿本侯,豈不是荒天下之大謬?!”

此言一出,眾人皆是面如蠟紙。

金虔縮在門邊聽到此語,滿頭冷汗更是一個勁兒往外冒,心道:

嘖嘖,原來不是此人不屑光顧青樓妓院,而是因青樓都是他自家產業,無需去逛,只需在家直接叫“外賣”送貨入室便可。人人都說,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可怎麼開封府的各位精英和咱這個堂堂現代四有新人加起來,卻連眼前這隻螃蟹也頂不上?!公孫竹子啊,您千算萬算,怎麼就是沒算到安樂侯是陳州紅燈區的幕後教父——

想到這,金虔不由將目光移向靈堂正上的幾位,只見左側公孫先生,雙目黑沉,一張儒面竟隱隱透出鐵青;右側四品帶刀護衛,身形筆直,指節泛白,劍鞘咔咔作響;

後方四大校尉,更是臉色陰沉,也不知是因為那花椒麵的緣故還是因為急火攻心,個個雙目赤紅。四人鋼刀緊握,身體緊繃,大有衝上前將那安樂侯亂刀砍死之勢。

再看那安樂侯,眼見開封府眾人仿若石化一般,半句話也說不出來,眼中蔑色更重,眉峰高挑,嘴角勾冷,起身慢步來到靈堂木棺之前,四下打量一番,道:“若說是為了誘捕本侯,這靈堂做的倒也像模像樣,本侯倒要看看,包大人是否真的會躺在棺木之內迎接本侯?”

說罷,安樂候向身側一名侍從使了個眼色,那名侍從抬手一招,就見七八個江湖打手出隊上前,捲袖挽衣,就要上前抬開包大人棺木。

眾人一見,皆是一驚,就連趴在門口的金虔,也險些驚叫出聲。

要知包大人的確是在棺木之中,不為別的,就怕安樂侯不信大人詐死,想要開棺查探,為了以防萬一,才讓大人委曲求全,躺在棺木之內。可如今眼看這誘捕之計已然敗露,而安樂侯卻選此時開棺查驗,擺明了就是打算將計就計,以包大人此時已“死”之“實”做幌,趁機再補上兩刀,殺人滅口,以絕後患。

可這幾人還未近到棺木三尺以內,就覺一陣勁風眼前掠過,只見一柄烏黑劍鞘竟憑空橫在幾人眼前,隔去前路。

展昭一身素孝,星眸含冰,劍眉凝煞,手中巨闕雖未出鞘,卻是殺氣四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