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樣。我們家大奶奶還是好心人,還說等你生完孩子坐了月子,就把你送回去,讓你好好嫁了,還答應給你二十兩銀子做嫁妝。那別人家,常聽說這生孩子的,過不得兩日就死了。你啊,好好回去,好好嫁人。”

“我,我能見見那孩子嗎?”春花並沒去喝湯,只是看著婆子急切地問。婆子搖頭:“別想了,你只要知道,那是個哥兒,是我們爺和奶奶的長子,以後會繼承這些家業,是個有福氣的人,就夠了。”

就夠了,春花眼裡的淚終於落下,婆子又嘆一口氣:“別想了,想那麼多沒意思。這家裡,瞧著是好,可你就算留下又怎樣?哥兒也不能叫你娘,就算你苦熬到奶奶過世,從小不養在你身邊的,待你也不親。倒不如你出去,重新另嫁一家人,奶奶給你的二十兩銀子,這嫁妝也不少了!”

婆子在那嘮嘮叨叨地說,春花一口口地把湯給喝了,口中全是苦澀。

嫣然給裘氏道喜過,又瞧了瞧那孩子,這孩子生的十分像容大爺,裘氏愛憐地一直抱著。這樣也很好,生母不在身邊,養在嫡母手中,誰也不會這麼沒眼色的說這孩子其實不是裘氏生的,而是庶出?這個秘密,也許會一直保留到裘氏去世。

嫣然伸出一根手指,那孩子就張開嘴打算去舔。裘氏笑著說:“餓了,這和他姐姐是一樣的,餓了不會哭,只會舔!”丫鬟已經道:“大奶奶,奶孃挑了兩個,可要留誰?”

“都留下,到時候瞧哥兒愛喝誰的奶,再讓另一個走!”裘氏毫不遲疑地下著命令,丫鬟應是,去叫了那兩個奶孃進來。裘氏也沒訓話,只把孩子抱給她們,讓奶孃去餵奶。

見裘氏不錯眼珠地看著奶孃在餵奶,嫣然心裡的惆悵少了幾分,對裘氏道:“大嫂很疼這個孩子!”

“這是自然,我的兒子,我自然要疼!”說完裘氏就道:“這件事,怎麼說也是損陰德的,我已經答應那家,等她出嫁之日,再送二十兩銀子過去做嫁妝。廟裡我也去送了功德。三嬸嬸,我只能做到這些了。若留著她,難免會被人說不過是個庶出。現在養在我身邊,我會把他當親生兒子一樣看待,也沒人敢說他是庶出!”

“大嫂,我明白,不過是世道不公,對女子不公!”裘氏眼角不由有淚,接著就嘆氣:“叔叔不就一個前例?他那樣費盡心機,可二弟還是和他翻臉。三嬸嬸,不是親生的就不是親生的,待他再好,總有別的念頭。”

嫣然拍拍裘氏的手,裘氏收起淚道:“不管怎麼都謝謝你,今日若不是你,只怕這穩婆也不會盡力!”嫣然曉得裘氏已經知道自己喝罵穩婆的事,笑一笑沒說話。

奶孃已經餵飽了孩子,把孩子送回裘氏手上,裘氏接過孩子,露出慈愛笑容:“這就是我的兒子,三嬸嬸,你明白的!”嫣然輕輕點頭,裘氏把孩子的小臉往自己面上貼貼。這樣,對春花,對裘氏,對這孩子,也許都是最好的結果。

容畦聽嫣然講完今日的事才嘆氣:“子嗣是大事,就算是叔叔這樣,也難免會嘆息!”

“什麼時候,女兒家也算後人?而不是非要兒子才能承襲香菸?”嫣然的問題讓容畦笑了,接著容畦就搖頭:“我也不曉得,也許永遠不會,自古到今,都是兒子是香菸,女兒不是!”

“可女兒不也一樣姓容?招贅女婿,也一樣可以姓容?”嫣然悶悶的說,容畦仔細想了想才道:“也不對,不是有三代歸宗的說法?嫣然,我曉得,這世道對女子是不公的,可這世道,什麼時候公平過呢?”

好像的確如此,嫣然把手放開:“是我拘泥了。”容畦握住妻子的手:“不是你拘泥,嫣然,我們只要努力對女兒公平就好!”那個小小的,能給自己帶來無限快樂的馨姐兒,嫣然又露出笑。

“爺,京城有信來!”秋蘭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容畦讓把信送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