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蕭墨存不願顯露病態,令眾人大驚小怪,便坐回椅子裡,與平常一般無二地道:“進來。”

門嘎吱一聲被推開,小全兒撅著嘴,端著托盤進來,裡面照例是一碗濃黑藥汁。他氣鼓鼓地走了進來,將藥碗往桌子上一撂,道:“公子爺喝藥。”

“好。”蕭墨存淡淡一笑,道:“小猴兒,怎麼,有誰欺侮你了?”

“沒人。”小全兒低頭道。

“沒人?”蕭墨存溫言道:“你嘴唇都撅得可以掛油瓶了,還說沒有。說吧,什麼事?”

小全兒抬起頭,亮晶晶的眼睛只看著蕭墨存,咬著嘴唇道:“我,我,我講之前,公子爺先恕我無罪。”

蕭墨存嘆了口氣,手指扶額,虛弱地道:“說吧,我總是你的主子,有什麼事,我替你擔著便是。”

“還有什麼?不就是猜不透主子唄。”小全兒囁嚅道。

“猜不透我什麼?”

小全兒鼓起勇氣,輕聲道:“當初您為朝廷盡忠盡職,小的無話可說,什麼門出什麼人,咱們都是朝廷的人,從小就講報效忠義兩全的。可如今,這凌天盟算什麼東西,也值得主子您盡心費力麼?自古忠臣不事二主,便是,便是瞧在沈大俠的面子上,可也不必,不必如此……”

“你,你是說我朝秦暮楚了?”蕭墨存澀聲道。

“不,不是。小的就是想不明白,您是天潢貴胄,嫡親的龍子龍孫。滿京城誰不知道,皇恩浩蕩,都向著晉陽公子府,便是,便是朝堂之上受了委屈,可哪會皇上不是大把的賞賜回去等著您?沈大俠再好,可,可也是……”

“可也是一個草民,配不上我這所謂的天潢貴胄,嫡親的龍子龍孫?”蕭墨存冷笑一下,只覺一股悶氣堵上心口,腦袋裡一陣陣扯得疼。若在平時,他還有心思教導小全兒一番,可現在正是身體虛弱之際,又被這樣氣急攻心,他抿緊薄唇,伸出手去,想要端起藥碗,卻發覺手抖得不成樣子。

“主子,主子您怎麼?主子,您甭生氣……”小全兒一見蕭墨存這個樣子,唬得臉都青了,忙湊上去端起藥碗,含淚道:“主子,小全兒是滿嘴噴糞,沒有見識,您千萬別生氣,您要喝藥不是,小全兒伺候您。”

蕭墨存待要扭頭趕他下去,卻見他可憐兮兮地望著自己,猶如受驚的小動物。想來適才那番話,也是他年幼無知,再加上身處底層,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才說出,倒也不是有心要氣自己。他輕輕籲出一口氣,緩緩道:“沒事,我自己來吧。”

“主子……”小全兒急得眼淚流了下來,不知如何是好。

蕭墨存心裡一軟,還是伸過頭去,就小全兒的手將那碗藥一口一口喝下去。小全兒不敢多言,乖乖伺候他抹嘴、漱口,待一切完畢,方小心翼翼地問:“主子,要將歇麼?”

“也好。”蕭墨存站起來,將寫好的東西捲起放好,手搭上小全兒的肩膀,道:“我們過去……”

他一句話沒來得及說完,一陣強烈的眩暈襲擊而來,霎時間一個站立不穩,直直滑倒在地。恍惚間,聽見小全兒尖聲大叫:“公子爺,公子爺您怎麼啦?”再聽見門戶被人大力撞開,好幾個人急匆匆地衝了進來,依稀辨得出趙銘博、紅綢的臉。然後,彷彿有人在他耳邊吵鬧著,有一個女聲高昂而刺耳地叫道:“這都怎麼伺候的?人成樣了,首領來了,我們一個個都逃不!”

蕭墨存抖著嘴唇,想說紅綢別急,有我呢,沈慕銳不敢把你們怎麼樣。可他哪裡有力氣開口,霎時間眼前一黑,陷入更深的昏迷中。

第79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