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又喝了一口,搖搖頭,道:“既這麼難得,就賞你吧,也省得在我這糟蹋了。”

秦公公輕輕一笑,道:“怪道那幫猴崽子個個搶著侯爺跟前的差事,侯爺真真是菩薩心腸,這等貴重之物,也能輕易賞給奴才。您不知道,這皇宮裡一年統共進不到一斤雪參,現如今給您的,可還是萬歲爺從自己口裡省下來,您說,單單衝著萬歲爺對您的一片心,奴才哪裡敢領您這個賞?別折了自己個的壽。”

蕭墨存一頓,冷冷打量著秦公公,尋常人在他這等清亮視線探試下,多會有所反應,只這秦公公,笑容可掬,卻如一個瓷面具一般無懈可擊。蕭墨存收了視線,虛弱地道:“我原是不喜歡這些,你且撤下去吧。”

秦公公領命,自己親自上來收拾了,卻一招手,上來兩隊宮女魚貫而入,在蕭墨存面前擺上黃梨木炕桌,揭開食盒,端出藍花描金蓋碗,揭開了,是熱氣騰騰的藥膳粥。又一人上前,布了四五樣小菜,蕭墨存一見,倒都是自己平時慣用的。秦公公上前,將碗裡的粥攪了攪,細細吹了熱氣,舀了一勺送到蕭墨存唇邊,笑道:“奴才今兒個僭越了本分,伺候侯爺用膳。這底下眾人笨手笨腳,呆會惹您生氣,奴才吃罪不起。請侯爺莫要嫌棄奴才,好歹用些。”

蕭墨存摸不透這皇帝身邊的紅人如此殷勤,到底意欲何為,便沉默著嚥下他餵過來的粥,且看他下步如何做。那秦公公一付千錘百煉,滴水不漏的笑面孔,舀粥、吹氣動作輕巧熟稔,有說不出的好看。他細心地將藥膳搭配小菜,嚐起來倒也不失爽口鮮甜,蕭墨存畢竟有兩天沒正經吃過東西,不知不覺間,倒將一碗藥膳用進了大半碗。

後面幾勺,蕭墨存便搖頭不要了,秦公公也不強求,笑得更加燦爛,道:“侯爺今兒個胃口倒好,粥也進得香,此後當日日如此,這病啊,興許就好了。”

蕭墨存讓他伺候著漱口完畢,靠回枕上,微微閉上眼,道:“有勞公公了。”

秦公公起身示意宮人將炕桌等物撤下,自己命人絞了熱毛巾呈上,蕭墨存接了,略微擦拭一下臉,便遞回去,又道了聲謝。

秦公公噗嗤一笑,道:“侯爺現如今倒彬彬有禮了,先前的脾性兒可不是這麼好伺候。”

蕭墨存猛地抬眼,盯著秦公公那張笑臉,緩緩道:“墨存從前小,不懂事,若有得罪公公地方,還望公公海涵。”

“哎呦侯爺說的哪裡話,”秦公公笑道:“您如今真是皇上心尖上的人兒,奴才才是吃罪不起的那個,從前那些事,千般萬般,都是奴才的不是,奴才才要求侯爺高抬貴手呢。”

蕭墨存轉念一想,已然明白,怕是以前的晉陽公子與這位首領太監發生過什麼,瞧著太監此番作為,殷勤得令人心生疑竇,只怕從前的事,過節的成分大點,要不然,這閹人不會如此行事。他微微一笑,道:“秦公公如此說,墨存誠惶誠恐,您才是皇上身邊的紅人,打小伺候到大的老人,墨存當日好些地方,若早請教了秦公公,也不至於走那麼多彎路。”

秦公公聞言,笑眯眯答道:“奴才怎當得起侯爺請教二字,論起揣摩聖意,您才是高人。此次以退為進,果然贏得皇上一片心,偌大個天啟朝,何人比得上侯爺您呢?”

蕭墨存蹙眉道:“以退為進?”

秦公公笑了起來,輕聲道:“侯爺,您一說成親,皇上便慌了神,此後還不得長長久久地念著您?世人皆是得不到的東西總是最牽腸掛肚,您想出這招來,也不枉當日在奴才面前誇下的海口。”

蕭墨存心下大怒,面上卻不表現出來,只淡淡地道:“公公此言差矣,墨存已年滿十八,宗室子弟到此歲數,多數娶妻生子,開枝散葉,此乃人倫常情。說到當日,墨存當日說過的話甚多,不知公公指的是哪一句。”

秦公公一愣,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