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天劫,什麼雷鳴,我統統都沒往腦袋裡裝,惟一理解清楚的,只有今日藥師就會重見天日這件驚天動地的大事。等了這麼久,終於可以再見了嗎?折騰了這麼久,終於該要風平浪靜了嗎?

我一人守在鑄劍爐邊,小心翼翼的看著這個周身異彩流轉不斷的熔爐,緊張的連氣都不敢喘。爐身的紅色不知何時早已退卻,牽魂術的影響於我也不再那麼強烈,斗膽向著爐邊靠近幾步,想要從爐底的小孔中看一看爐中情況。無奈爐火實在太大,眼睛被灼得直流眼淚,卻依舊什麼都沒看到。

我左右看看,鍥而不捨,爬上爐邊平臺,從大開的爐門往下看去,爐內卻只有彩霧團團飄蕩,將內裡乾坤遮蓋的嚴嚴實實,還是什麼都看不到。

灼熱的氣息不停翻滾著從爐內瀰漫而出,熱得人渾身直冒汗,那麼這爐子內裡的溫度,又該會有多高?藥師由爐而亡,又由爐而生,讓人不禁聯想到鳳凰這麼一種神奇的物種。不過,鳳凰本是司火之神,而藥師卻是個人,被關在爐裡燒烤了這麼久,出來的時候會不會已變成烤鴨一般?

我被自己突然冒出的古怪想法嚇了一跳,忽聽洞外一聲雷鳴炸響,猶如劈在耳邊,驚得我一跳老高。腳下的鑄劍爐彩霧翻滾盪漾,忽然激射而出,帶出大片的火星,落在何處,何處便迅速燃起大片火焰,不過瞬間,室內地面竟已連成一片火海。

這該不會就是婉歆所說的天劫吧!

我一皺眉,急忙按照婉歆教的方法施展出了牽魂術,一手捏起法決,一手滴血入爐,倦意再度湧上,一發不可收拾,精力如同決堤的洪水一般,狂瀉而出,全部倒進了微型火山一般的熔爐內。

正在地面肆虐的天火逐漸減慢了蔓延速度,在鑄劍爐邊包圍了一圈,到始終沒有沿著梯子燒過來。火苗雖低,溫度卻高的離譜,那蒸騰的熱氣直將我頭髮都烤焦了一圈,吸進的空氣,灼進肺裡,痛得直想咳嗽,卻因要吟唸咒語而硬生生的忍住,憋出了滿嘴的腥苦。

手臂上本是白皙的肌膚,被烤成了黯淡的粉紅,流著血的傷口,卻似乎越來越大,帶著焦灼的氣息,逐漸凝固,形成一條清晰的紅線,深深埋進了爐中的霧色當中。紅線微微的震顫,牽動心也在微微震顫,我嘗試性的抬高手腕,只感覺紅線一緊,另一頭似被什麼東西纏住,牢固的無法掙脫。

“藥師!?”我又驚又喜,呼喊出聲,卻無人回應。頓了頓,連忙伸手握緊這條鑲嵌進手腕的紅線,小心的緩緩往上拉起,每拉出一分,周邊的火焰便退卻一分。如此一分一分的將紅線拽出,如此一分一分的將火焰逼退,我激動的渾身發顫,全身心都已投入到了紅線的另一端上,對這條線以外的一切,全部遮蔽,甚至連洞外一聲響過一聲的驚天炸雷都聽而不見。

線一直在被拉出,卻始終緊繃繃的鑲嵌於手腕內,沒有一分多餘的綴出,我幾乎趴在了爐邊,雙手亦伸進了彩霧當中,雖灼熱難耐,卻還想要更加深入一些。終於,線拉到了盡頭,一隻細膩的手被我緊握在了掌中。掌心的溫度,柔和溫暖,脈搏的跳動,生氣盡顯。

我手中牽住的是個活生生的人,而不再是那雙冷冰冰的刀劍,我的相公,終於回來了,我們夫妻,終於團聚了。

我想大笑,聲音出口卻成了沙啞的哽咽,手上的勁力稍稍鬆懈,險些握不住他光滑的手。我一咬牙,使出最後的力氣抓緊他的手一躍而起,剎那隻間,時間彷彿凝固在了這一刻。蒸騰的火焰,熄滅了。異彩的雲霧,散去了。殺機的雷鳴,消失了。滾燙的熔爐,黯淡了。一切,都回復了原本的平靜,什麼天劫,什麼離火,全都如暗夜幽靈一般,被初生的陽光散射而去。

我緊抱著懷中的人,跌落於地,看著他緊閉的雙眼,滿面平靜,似乎還在沉沉的睡著,做著不知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