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一下子多了好幾千名傷患。

那專門給軍士看病治傷的良醫所容量有限,大夫素質也是良莠不齊,有兩名重傷士兵沒得到及時救治,當夜就嚥了氣,軍中怨聲載道,士氣低迷,於是在徵得天子同意之後,一些重傷軍士便轉到了太醫署來醫治,一時間,署中人來人往,到處血漬斑斑,腥氣沖天。

這一下,可忙壞了署中眾人,不僅是祗侯、醫效、郎中與大夫齊齊上陣,就連太醫令許逸都是過來幫忙,起早貪黑,一連忙了好幾天,總算把首輪醫治對付過去了,但是每日複查換藥,仍是陸續前來,並不見少。

不過,之前新進的實習女醫士霓裳和羽衣,倒是派上了用場,一邊學習,一邊實踐,在傷患中來回穿梭,清洗、消毒、上藥、包紮,越來越沉著熟練,就連太醫令許逸都是看得連連點頭,直說她眼光獨到,找到了兩個好苗子,這女兒家比起男子來倒是一點不差。

一番話說得君浣溪眉開眼笑,得意不止,等到一日事務過去,署中漸漸人少,坐在堂前稍微歇口氣,聽著幾名正在換藥的期門軍軍士說著比試閒話。

“君大夫,辛苦一日了,喝口水吧。”

霓裳端了茶杯過來,君浣溪說聲謝謝,端了杯子就灌下一大口,唇舌甘甜,原來這丫頭給自己倒了一杯蜂蜜水,微怔一下,便是回以一個瞭然的微笑,再看一眼近旁仍在忙碌的羽衣,不禁微微點頭,這兩個丫頭,真是不錯。

“唉,真沒想到,這南軍比試起來卻是真刀真槍地幹,這是以前從沒有過的事情……”

“是啊,聽說徐大人最近心情壞透了,損失了好多得力將領,非殘即傷。”

“要是那新來的楚統領在還好,我們也不至於輸這樣慘……”

楚統領,楚略?

君浣溪立在窗前,抿一口蜂蜜水,耳中凝神細聽他們的對話,目光卻是投向窗外,最近忙得不可開交,好幾日都沒見他了,那個當面問他的想法,還揣在心底,不曾實施。

當面問他……

想到這裡,心間驀然煩躁起來,撫一下頭,輕輕喚來黃芩。

“芩兒,去,幫我去找楚略,讓他等下來署中換藥,檢查傷口。”

他的傷口應該好得差不多了,過來換藥也只是一個藉口,正好趁著太醫署治傷的人多,他過來也是不顯,即使被老師看到,也可以說是因公見面……

——昨夜晚歸已經讓老師很是不悅,幸好知道自己是與衛臨風出去,衛臨風是他內定的第二人選,也不好罵自己什麼,只警告了幾句,便是作罷,此番可不能再惹出事情讓老師不高興了。

黃芩蹙了眉頭,沒有絲毫舉動,面上也並不見喜悅,只淡淡說道:“楚大哥五天前就告假出宮去了,說是要下月才回來。”

“告假?為什麼?你怎麼不早些跟我說……”

“楚大哥只說有要事,並沒說具體緣由——”黃芩看她一眼,撅嘴道,“先生不是從來不問楚大哥的事情嗎,一聽到楚大哥的名字就皺眉,我哪裡敢說?”

“我……”茫然坐下,嘆了口氣,擺手道,“知道了,你忙去吧。”

垂頭坐了一會兒,就聽得頭頂上有人輕喚:“先生,先生。”

抬眼一看,卻是霓裳,遞過來一塊溫熱布巾:“先生面色不好,一定是最近幾日太過勞累,擦擦臉,歇息一下吧。”

君浣溪接過布巾,隨意在臉上擦了擦,正要說話,忽然堂前有人喚道:“君大夫,君大夫在不在?”

“崔侍衛?”君浣溪放下布巾,站起身來,訝然道,“崔侍衛找我有事嗎?”

崔浩抱拳行禮道:“殿下偶感不適,想請君大夫過去長青宮看看。”

宇文明瑞病了?怕是心病吧……

見他直直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