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浣溪扁了扁嘴,無視他的讚歎:“宮中目前情勢如何?他有沒有帶回些有用的訊息?”

穆易嘆氣道:“宮中傳出陛下被刺客所害,性命垂危,朝中由丞相代政,緹騎出動,全城戒嚴,萬金懸賞緝拿刺客……看樣子,那妖后在籌劃又一輪血洗清算,獨攬朝政!”

君浣溪聽得愕然:“皇后不是無子麼,何以為持?”

泠月所出,只是一位小公主,再是舉世無雙,也不具備作為幼帝扶持登基的條件。

穆易皺眉道:“按照月詔的習俗,是可以由女帝即位登基的。”

吳壽在一旁嘿嘿冷笑,聲音尖細:“這是天宇,可不是月詔,我並不認為,朝中那些老頑固會答應!”

穆易眉頭越皺越緊:“可我得到的訊息,卻是皇后上朝聽政,群臣雖有不滿,卻無人反對。”

吳壽的臉色也是漸漸凝重起來:“張士沒有異議,是在儲存實力,但是孟丞相的態度,就有些古怪了……”

君浣溪心中一凜,中常侍作為天子內宮近臣,原本不應干預朝政,儘量遠離是非,只是吳壽並非普通宦官,他兩朝為臣,忠心耿耿,就算是超越職責範圍,也是因為擔君之憂,實在不該苛責。

只是,連他都在擔憂的事情,卻不容再去忽略。

到底是什麼原因,使得一向剛正不阿的丞相孟仲卿,也是倒向了泠月等人的那一邊。

正在思索,穆易卻是冷笑道:“孟丞相的獨子孟玉堂,原本只是個四體不勤的公子哥兒,是那妖后趁陛下重病之際連番提拔,才從一名小小議郎擢升到如今的光祿勳郎將,這情分,孟丞相心裡記著呢!”

君浣溪搖了搖頭:“我總覺得沒這麼簡單……”

直覺不是這樣,卻也說不出更好的理由來。

人心難測……

人性,則更是無法把握……

“是時候了,不能讓他們再猖狂下去了……”

聽得穆易喃喃低語,吳壽嘆氣道:“如今陛下生病在身,沒有調兵的虎符,卻去用什麼來鎮住他們?!”

君浣溪回過神來,問道:“虎符,確認落在對方手中了嗎?”

吳壽搖頭道:“這個倒是不知……”

天子病重,不能聖駕移步,調兵虎符又失落宮中,難道就任由皇后與其外戚在京中坐大變強,這一干人等就困守在此,坐以待斃?

衛臨風說到做到,已經撒手不管了,沈奕安能幫上忙的,只是尋到鳴鳳山莊的錢莊勢力,將生活物資和藥材用品避人耳目,源源不斷送進行宮來。

而自己,真的能像吳壽說的,幫助他撥亂反正,重振朝綱?

“我會試著和當年陛下的綠林弟兄聯絡,看能不能聚集人手,充當護駕前鋒營……”

先找到顏三,再一起想辦法……

過不多時,天子吩咐叫醒的時間到了,吳壽看了看她,有些猶豫。

“沒事,一起進去吧,我會控制你們談話時間的。”

明知道自己的舉止已經逾越,這緊要關頭,一切以他身體為重,卻也顧不得這些繁瑣規矩律令。

吳壽偷偷抹了一把眼淚,欣慰而笑:“陛下……有君大夫在,一定會好起來的。”

眾人進得門去,目光落在床榻上。

榻上之人睡得並不安穩,眉頭微微皺著,氣息時急時緩,輕重不一。

窗簾開了一條縫,深秋的陽光從縫隙中射了進來,照在他散開的長髮上,閃耀著幽幽的光芒。

他今年才不過二十八歲啊,竟有了絲絲白髮,夾雜在乾枯發黃的黑髮裡,十分醒目。

多情應笑我,早生華髮……

他的白髮,卻是為何而起?

“君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