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族營地,月澤帳篷。

月族眾人及宣凌允圍著內室矮塌邊,擔憂的目光落在月澤的身上。

月澤上身赤裸,胸前背後扎著密密麻麻的銀針,銀針尾端墜著一顆黑色血珠,血珠不時落下,汙了身下月白色的床單。

矮塌邊,月秋喬正手持銀針繼續插在月澤身上。

約莫一柱香後,月秋喬收了手。

見月秋喬收手,月廖連忙開口問道:“喬姐,如何?”

“永夜的毒性暫時壓制住了,配製解藥還需要一點時間。”月秋喬道。

“喬姐,麻煩了。”月澤謝道。

“不礙事。”月秋喬頓了一下,又道:“今夜,你便先如此,待明早,我再來給你拔針。”

“好。”月澤道。

“我先去忙了。”

月秋喬也不過多停留,收了東西,轉身離開,去為月澤研究解藥。

他們見月秋喬離去,月澤情況也穩定下來,便囑咐月澤好生休息,也先後離去。

一時之間,帳中就剩下月澤、宣凌允,以及還在昏睡中的月雲諾。

宣凌允輕輕地在月澤的矮塌邊坐下,他的目光溫柔地落在月澤的臉上,緩緩開口道:“阿澤,那抹魂不用尋了。”

“嗯?為何?”

月澤抬眸,不解的望向他。

“不想要了。”

宣凌允的聲音很平淡,彷彿他丟失的不是靈魂,而是一些無關緊要的東西。

月澤微微一怔,隨即笑開了眉眼,眼底笑意越來越濃,好似綻開的重瓣花朵一層接著一層。

笑了一會兒,月澤才收斂笑容,揶揄道:“心疼我。”

“嗯。”

宣凌允也不否認,大方的承認。

他捨不得月澤受傷。

如果可以,他希望月澤從未下過山,永遠都是月族不諳世事的小少主,在父母、長老們的庇護下慢慢成長,慢慢知世故。

“放心吧!我暫時死不了。”他們也不會允許我現在死。

月澤抬手安慰的拍拍宣凌允的手,微揚的眸子中閃過一絲幽深的光。

他永遠不會對宣凌允說最後一句話。

想他活了十七年,只有最初四年才算無憂。

四歲,踏入未知年代的時空,親眼見阿爹戰死,月河覆滅,也見過長大後的自己,得到他記憶的碎片。

七歲,誤入異處空間靈淵,見到月族始祖神月,得到天機冊與眾多上古的陣法。

十一歲,月河祭當夜,天機冊解鎖,他於天機冊中窺見月族未來。

十二歲,第一次下山,根據天機冊,奪得似乎可以遮掩天機的混靈珠,又於安峪族天機鏡中窺探自身結局。

十六歲,設局,引背後之人現身,自己重傷、記憶被封,同年,下山。

他這一生,早就被人安排好,他不知道自己能活的了多久。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他活著的時候儘量的護住月族,也護住宣凌允。

“阿澤……”

“哥再給我點時間,我再找找,找不到,就算了。”

月澤不等宣凌允說完,直接打斷他的話。

他嘗過缺魂的痛苦,不能也讓宣凌允如他一樣,飽受靈魂缺失帶來的痛苦,以及缺魂帶來的一系列負面影響。

“阿澤,那份靈魂不重要。”宣凌允勸說道。

“哥,失魂很痛的,我不想你和我一樣。”

月澤凝眸看著他,語氣嚴肅,眸光也格外堅決。

在這樣的目光下,宣凌允終究是敗下陣,對月澤點點頭,“好。”

月澤的倔犟,他一清二楚,說是找找,不把那份靈魂找出來,月澤絕對不會罷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