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別過臉去,眨動著眼睛。

沈卞失敗了。

他咆哮、哀求都無濟於事,最終只得去了雄州。

遼人依舊在北方虎視眈眈,只要有機會,他們就會打破大宋的籬笆牆,然後用馬蹄和長刀來奴役這個花花世界。

沈安覺得自己成功了,真的,無數次捫心自問,他覺得自己在一條正確的道路上行走,很穩健。

西夏的威脅被降低,遼人的威脅也被降低。

神威弩和火藥帶來的戰略平衡讓他沾沾自喜,暗自得意。

可今日他才知道,原來自己做的遠遠不夠。

百姓依舊懼怕外敵,許多人從骨子裡畏懼著北方的遼人……

是啊!遼人一旦傾國出戰,那就是投鞭斷流的威勢,誰不怕?

那些說不怕的宰輔們真的不怕嗎?

我怕嗎?

沈安抬頭看向北方。

當數十萬騎兵傾巢出動時,我會害怕嗎?

沈安低下頭,走了過去。

「某求見官家。」

宮中的趙曙正在和宰輔們議事,聽到沈安求見就笑道:「他去而復返,這是覺著自己的功勞被少算了嗎?」

「陛下,他可是才將打斷了不少人的腿。」韓琦說道:「他的功勞應當是差不多抵消了吧,若是再犯,臣就要彈劾了。」

富弼見不得韓琦一副剛正不阿的模樣,就說道:「他若是馬上就去立功呢?」

韓琦瞥了他一眼,冷哼一聲,「過在前,功過不能相抵。」

富弼呵呵笑了,「那就是說沈安應當儲集功勞?」

儲集功勞有備無患,若是被人欺負了,那就果斷出手,往死裡打。只要打不死就能免責。

這沈安也活的也太滋潤了吧?

趙曙也覺得有些古怪,而且這事兒是先帝弄出來的,也算是祖宗之法。祖宗之法自然不可輕動,但這般行事傳出去就是個笑話,旁人會詬病他這個官家,「這個……要不就告誡一番,取消了這個?」

「取消?不能啊陛下。」

「不妥不妥。」

「還是留著吧。」

「沈安年少,年少就容易衝動,若是沒有這個規矩在,臣擔心他遲早是去瓊州為官的命。」

「是啊!沈安少年大才,當為陛下所用,先帝立下了這個規矩,就是惜才,陛下,人才難得啊!」

幾個宰輔異口同聲的說不可取消,彷彿取消了之後,沈安就會變成一隻容易被欺負的小白兔。

可在趙曙看來,沈安那廝哪裡是小白兔?分明就是大蟲。

宰輔們異口同聲,不過是擔心沈安立功太多,最終功高不賞罷了。

趙曙算了算,從先帝開始,沈安立下的那些功勞若是都論功行賞的話,那麼沈安……

這時沈安正好進殿,少年人身姿挺拔,腳步矯健,彷彿多用點力就能飛起來。

少年宰輔?

扯淡!

那不是好事,對大家,對沈安都不是好事。

所以還是捏著鼻子讓他去犯錯吧。

「陛下,皇城司的人瀆職。」

這是沈安第一次衝著皇城司開火,趙曙一怔,問道:「是何事?」

皇城司最大的作用就是監察天下,若是瀆職,定然就是外面發生了什麼大事。

沈安說道:「遼人在邊境屯兵了,皇城司並未上報。」

韓琦笑道:「遼人在邊境屯兵是常事,倒也無需驚惶。」

「下官不驚惶,可百姓卻慌了。」

沈安說道:「一個商人被嚇壞了,帶著貨物往汴梁跑,在路上遇到了劫匪,貨物全數被劫,人也瘋了……他剛才在城中叫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