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堂堂御史臺的侍御史知雜事,竟然彈劾賢臣,這和瘋狗有何區別?

呂誨的臉上多了些青白,剛想說話,趙曙沉聲道:「朕還沒昏庸!」

呃!

你再嗶嗶,那就是說朕昏庸!

呂誨乃是名相之後,膽子很大,可此刻依舊不敢觸犯發怒的趙曙。

只是被沈安暗指自己是瘋狗,這個呂誨不能忍啊!

他在想著能用什麼罪名去彈劾沈安。

一路到了皇城大門處,幾個老人見了就過來下跪。

「扶起來。」

尊老是華夏的傳統,趙曙自然不肯接受老人的跪拜。

一個老人上前,手中提著一個布袋子。

氣氛很嚴肅,趙曙緩緩走過去,陳忠珩擔心安全想跟著,被沈安踩住了鞋面。

腳下被踩住了,身體自然而然就往前傾倒。

沈安拉了他一把,說道:「看著別動。」

趙曙走過去,老人遞上布袋子,誠懇的道:「小人從懂事到了現在,一直有人說徭役是天經地義……大宋修路修橋都用了廂軍,只是讓咱們服職役,已經是好的不得了了……」

大宋對比漢唐,最大的德政就是把那些大工程交給了廂軍去做。

這個值得驕傲。

趙曙微微點頭。

老人繼續說道:「後來小人去服職役……要在縣裡待大半年……可小人那時剛成親,家中就小人一個壯丁……歸家時,妻兒差點餓死……」

職役最大的問題就是白乾。

一個壯勞力白乾大半年,回家家人沒餓死真的是奇蹟。

趙曙低頭,「這是朕的過錯。」

他此刻是帝王,所以要自稱朕。

老人惶然道:「不敢不敢,已經好多了,比以前好多了。」

趙曙看了一眼邊上的人,政事堂和樞密院的出來不少,問道:「老丈可說說,這些年可有因為職役破家的嗎?」

老人遲疑了一下,趙曙鼓勵道:「朕在此,你只管說。」

老人吸吸鼻子,抹了一下眼睛,「有呢!以前小人的鄰居袁二就是去服職役,回家後家裡沒了糧食,最後賣了田地,一家子乞討,不知道去了哪。後來有人說在汴梁見到過他的娘子……是在青樓……還有幾家……」

趙曙覺得一股巨大的憤怒襲來,眼眶發熱。他看著呂誨等人,喝問道:「這便是你等要堅守的職役?百姓為此破家,你等卻麻木不仁!」

剩下的話他說不下去了。

呂誨面色黯然,緩緩低頭。

這不是後悔,而是失敗的沮喪。

皇城前,這些老人對職役的控訴,將會化為新政的動力。

三代富貴之後,在他們的眼中,百姓和豬狗並無區別,只是提供賦稅和徭役的工具而已。

但這樣的人畢竟是少數,大多人官吏都黯然失神。

原來百姓真的那麼苦啊!

趙頊看了沈安一眼,記得沈安去年說過,說大宋官員最大的問題就是遠離了百姓,不知道百姓在想什麼。

如今看來果然啊!

他想起了沈安這些年對自己的影響,不禁感激不已。

老人說道:「前幾日我等得了訊息,知道官家要廢除我等的職役,我等還在懷疑是謠言,可大王卻來了祥符,我等就信了,大家都在等著好訊息,可那些人卻不同意呢!」

權貴豪紳們自然不肯束手就擒,連趙頊都沒辦法。

「後來蘇御史打斷了楚家人的腿,小人們都怕了。」

老人吸吸鼻子,「等大王進了縣衙後,我等就聚攏在一起,大家商議,若是那些人不同意,我等就……」

他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