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閃現水光,最後從眼角滑出一滴淚。

“姜哥。”光耀再次提醒。

這熟悉的聲音令區德心神劇震,他口裡嗬嗬有聲,直瞪著聲音來路。光耀低嘆,知道躲不過去,緩緩由陰影裡出來。

二十多年來視之為心腹,視之若子侄,區德猶有些難以置信。他微張著嘴,目光從梁光耀身上移向姜尚堯。驚怔過後,有一層更濃重的恐懼浮起心頭,他一直擔心養虎為患,卻不知他患在肘腋。

“養士如飼鷹,飽則飈去,飢則噬主’,德叔,你那套老觀念沒用了。我和光耀,沒人甘心做你的鷹犬。”

“你好……”如此境地,區徳笑得磊落,“你做得很好。”

姜尚堯繃著下巴,目光停留在區徳那張鬆弛的老臉上,卻穿透了二十年記憶,回到積沙圍的小院子。那時暑假他最愛與黑子去河裡玩,玩到滿身泥水地上岸,回到院子裡,小桌上徳叔笑眯眯地備好了酒菜等著他倆。

那時德叔尚年輕,光耀也不過二十歲的小夥子,滿院子人來人往,年少單純的他尚不知那小小的院落埋藏有那許多陰謀與秘密。

他從遙遠的時光收回視線,轉頭望向黃毛,黃毛眼裡暗淡無光,扯扯嘴角聊作回應。光耀先行把門開啟,在姜尚堯踏出門口的一霎,區德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像二十年前那般的渾厚有力,“小寶,你答應過我! ”

姜尚堯回頭望去,面對一位父親的哀求,他默然點頭。小寶是黑子的弟弟,而他也向來注重承諾。

高階病房的裝修不錯,隔音效果良好,聽不到裡面半點蹬床踢腿的反抗聲,數分鐘後,黃毛開了門,還是那副爹死娘不愛的模樣,只是揚了下右眉眉梢。

光耀隨即進去裡面房間,掀開枕頭探了探鼻息,向門口的姜尚堯確定地點了點頭。

出來後,姜尚堯開車一直將黃毛送到火車站,扔給他一個沉甸甸的旅行袋,囑咐說:“走遠一點,娶老婆生孩子,永遠別回來。”

黃毛抱著袋子,抬眼望向他。

“景程有你這個兄弟,一輩子不虧,”姜尚堯強笑說。

回到房間,慶娣正坐在沙發裡看電視,姜尚堯倒在大床上,像被抽去筋骨般渾身虛軟。

“去哪兒了?我餓壞了,泡了碗泡麵,”慶娣跪坐在他身旁。

他抓住撫摸他前額的小手,順勢將她扯入懷抱,溫馨的甜香沁人心脾,繃緊的神經舒緩下來‘“什麼香味?挺好聞!”

“佛手柑,玫瑰,鳶尾,檀木。生日圓圓送的。”

“以後就用這個,我喜歡。”

“管頭管腳的,”慶娣不屑他那霸道的語氣。“餓不餓?我給你泡碗麵。”

他的手掌在她身上游走,“先餵我這個。”

當晚值夜的吃完夜宵回到醫院,發現光耀哥被重物擊暈橫躺在病房門口,眾人大駭之下衝進去裡間,頓時心寒膽戰,當即通知了黑子,並且報了警。

光耀輕微腦震盪,醒來後回憶說聽見敲門,以為是吃宵夜的兄弟們回

來,哪知開了門一條黑影襲來,他隨之倒地。

區德的屍檢報告很快就出來,他的死被列為刑事案件,嫌疑的重點自然是聶二團伙。出於老派人入土為安的心理,區德的兄長,也就是黑子的

父親定下三天後舉行葬禮。

黑子大悲中仍勉力操持喪禮,光耀那晚太過疏忽大意,沒能護住德叔周全,他心中愧疚難言,因此格外賣力。

姜尚堯也是幾天沒閤眼,屍檢過後白天忙著通知各路親友,佈置靈堂,夜裡通宵守靈。除此之外,面對悲傷而沉默的黑子,對他來說也是一種巨大的心理考驗。

姜尚堯等人將喪禮操辦得莊重而肅穆,這天從清晨開始,殯儀館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