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雲國派來的,是不是?你對我有如此深仇,是不可能安心居住在我地屬地中的,對不對?”

司牧狐冷冷一笑:“你一向聰明得厲害,這點事還用我說麼?至於是不是為雲國,我記不得了。”

夏無霜靜靜地看著司牧狐,他心裡是苦地。

他才是這個世界上,最最寂寞的人。

六歲便將仇恨銘記在心,在最危險地地方,忍辱負重地有的人都是他地仇人。

等到技藝學成,他便開始向自己在這個世界上最親近的人復仇,為的,只是為當年另一個親人的死去討一個說法。

依然,他身邊的所有人,都是他的敵人。

敵國不信任他,母國不收容他。

他在復仇的路上走了很久,仇人卻越來越多。

他沒有做錯任何事情,卻因為尷尬的身份,和苦痛的過往,變成了一個沒有了立場的人。

他現在所做的一切,只是出於本能。

也許做完了手頭上的事,他連自己要去哪裡,都不知道。

所以他說,是不是為了雲國,他已經記不得了。

夏無霜這一輩子,從來沒有聽過這麼簡短,蒼涼的話。

在這一刻,她在心中對自己發誓,此生此世,一定要竭盡所能,給這個人帶來快樂。

趙之闌也沉默了,良久,才道:“之彥,聽我的,你可以選擇另一種生活方式,忘掉從前的一切,跟無霜遠走高飛,再也不要回這個地方——雲國也好,羽國也罷——永遠不要再回了。”

他的這句話,讓夏無霜產生了想要附和的衝動。

“不可能,爹的仇,我一定要報。”司牧狐的話異常簡短,卻毋庸置疑。不是你的仇人,如果你真的想殺我,這半年來時機大把,你不會等到現在。”

“我不殺你,是因為時機還沒有到。”司牧狐冷冷道。

“你等待的時機,是一舉摧毀這個皇城,而不是殺我。當然,皇城不在了,我也就不在了。”趙之闌輕聲道,“之彥,你信不信,我們血脈中有相同的東西,我能感覺到你想要的。”

“那又如何?接下來你要做的,是不是將全城的火柳連根刨出,然後將我交給刑部?”

“我不會。之闌。”

趙之闌靜靜地看著他,過了好久才道:“你信我,父親的仇,我自會報,你參與在裡面,只會給你自己帶來危險。”

司牧狐先是一愣,繼而笑了起來,那笑中沒有一點可以稱作愉悅的情感。

別說他了,就是夏無霜,也是頭一次聽趙之闌說出這樣的話。

“趙之闌,這是我一生聽過的,最為荒謬的話。你向誰報仇?誰是你的仇人?豢養你的羽國?還是你一直妄圖與之談和的雲國?趙之闌,你明明是狼,為何一定要把自己粉飾成一隻獵犬呢?再退一步,如果十三年前,你沒有將自己的父親和兄弟棄之不管,這世上便根本沒有這所謂的仇!”

“我沒有棄之不管!”趙了眼睛,“我回來之後,才得知那蠢人見父親屢建奇功,唯恐父親功高蓋主而威脅到他的君位,早已起了防備之心,擬了加急詔書,準備將父親從前方拉回,聽我說軍隊在那邊已經深陷泥淖,急需要增援的困狀之後,他竟在朝廷之上,失態地狂喜起來!雖然那種狂喜只在他眼色的一瞬間,可我瞧得是一清二楚,渾身冰寒。我苦苦哀求,為父親請求援兵,可他只是一味地說什麼我國積弱,而云國勢強,如若一味頑抗,恐與友邦失和之類的混賬話。滿朝文武大臣,竟沒有一個人站出來為父親說話!我急紅了眼,只恨手中無劍,不能親自削下這蠢賊的狗頭!忍無可忍,當庭罵了他幾聲無德無義,他便順勢將我囚了起來!等我重見天日時,已經是三個多月之後了。我以為他一定會殺了我,斬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