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感覺的人,她的聲音本來是他聽著很舒服的,帶著遙遠的說不清的親近的清凌凌的聲音。此刻卻委屈地讓他不由自主地心裡好一陣揪疼。

他聽到她說:“爸爸,我是小哪吒,我是你的小哪吒啊!那時候我剛出生,才那麼小一點點,你是不是抱著我從好遠好遠的地方一路回終南山來?一直哭,一直哭,你是不是嫌我煩,就把我丟在了山下好遠的那個小樹林裡?爸爸,你已經丟下我好多好多天了,你不能再丟下我不管!我長大了,你該把我領回去了!我想爸爸了,我要跟爸爸你在一起!”

任曦的身體突然一陣顫抖,眼神開始渙散,急速地變幻著痛苦、瘋狂、暴怒、嗜血,和無盡的悲哀!混亂!混亂!混亂!

小哪吒……哭泣的嬰兒……小樹林……丟下……

全身氣息暴走!

終南子和任夔已經緊張得一左一右緊貼住任曦,雙手只隔寸許的距離,虛制在任曦的琵琶骨和脈門上,渾身的勁力都蓄勢待發。

父女相認是絕大的驚喜,可是藍丫頭這也太急躁冒進了!萬一出個事可怎麼是好!

而衣小蟲一條腿此時已經半插入了藍草心和任曦之間,整個人彷彿已經化作一面厚重的盾牌,一把已經出鞘一半的利劍。

他心疼緊張藍草心的心勝過終南子和任夔百倍,可此刻他只有拼盡全力護她周全的一個念頭,心中完全沒有對藍草心的一絲責備。

他懂她。懂她對父愛的渴望,懂她衡量所有之後的抉擇。

如果她想要的太難,必須付出大風險,他不會因為風險就不許。不許自己的女人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算是什麼好男人?

真正寵女人的男人,只需要一聲不吭地站在自己的女人身旁,讓她在任何時候,只要需要,就有可以依靠的肩膀。

任曦混亂的眼神陡然爆發出痛苦糾結的兇光,彷彿身後有眼睛似地想都不想身子一縮一抖,雙手猛地從藍草心手中抽出來,同時寬闊的雙肩快如閃電地撞開了終南子和任夔的虛虛鉗制,卻沒有對任何人攻擊,而是騰空縱躍起來,抱著腦袋縱聲嘶吼!

任曦的突然爆發讓即使早有防範的終南子和任夔都措手不及地被撞開了一瞬。好在任曦這次發病竟然並沒有第一時間發出攻擊。兩人立刻打算隨之躍起。然而讓他們再一次意想不到的是,另一個更快的影子在幾乎在任曦跳起的下一瞬已經跟著飛快地躍起!

藍草心抬腳點在衣小蟲伸在面前的膝蓋上,手臂在他穩如山嶽的右肩上一撐,身子一躍而起,在任曦狂亂地發出痛苦嘶吼的同時指尖掐起復雜的手訣穩穩地擊在了他的天靈蓋上!

嘶吼聲戛然而止,任曦身子一軟,從半空中跌落!

端木明瑞嗖地從院子門口露出身形的時候,任夔剛好縱身而起抱住任曦,而藍草心早已落入一身冷汗的衣小蟲懷裡。

終南子一副老身板差點被藍草心嚇得道心不穩,指著藍草心指尖直抖:“胡鬧!”

燻了香的乾淨小屋。昏睡中的任曦躺在一塵不染的鋪著藍布床單的木床上。終南子、藍草心已經分別都看過任曦目前的情況,現在是從沒見過瘋癲後的任曦的端木明瑞正在給任曦把脈。

端木明瑞收手,眉梢高挑:“如果單以病理而論,我診脈的結果與終南子掌門和藍師妹無異。不過要是以奇門遁甲來講……請恕我直言不諱,藍師妹,你趁著任曦師伯神識混亂、血脈沸騰的那一刻拍的那枚靈印,不但不像是壓制他混亂的神識,彷彿還有些適得其反啊!”

藍草心不回答,微微嘟著嘴小心翼翼地瞧著終南子。終南子瞧她那一份委屈裝十分的小樣兒,沒好氣地吹鬍子瞪眼:“做都做了,現在知道看我臉色?反正現在他是你爹,怎麼處置他你最有資格說話,我一個不中用的老頭子,不必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