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幾個粗手粗腳的大漢,在中間遞巾端茶往來走動。

禹老三附耳低聲說:“注意最右面那位赤著上身的大傢伙,他是老妖精的侄兒,黎本生,人稱他活報應,在西安府曾經打出人命逃到這兒為非作歹,力大如牛,兇悍無比,假使有人敢在這兒鬧事,準倒黴。”

文昌目力犀利,在幽暗的光線下明察秋毫。括報應身材巨大,高有八尺五六左右,赤著上身,胸前長滿了卷胸毛,膀子粗如巨柱,一看便知孔武有力,小個兒碰上這種山一般的巨人,首先在心理上便輸了一半,整個人倚靠在一根木柱上,木柱似乎也受不起沉重的靠力。

禹老三出了穿堂,跨入窄小的天井,說:“右面,是溫柔鄉,左面和後面,是一擲千金的決勝場。左面是小注,後面不用制錢用金錢,老弟,你是往左呢?抑或是往右?年輕人血氣方剛,戒之在鬥,這話錯了,該說戒之在走花叢。任何青少年只消在裡面走上三回,必定目眩神搖不可自拔,等到床頭金盡,任何怪事都可發生。我不希望你推開右面的小門,如何?”

“右面的狐群狗黨多不多?”文昌問。

“如果多,豈不煞風景?在後面多些,輸光了的大爺性情暴躁,需要有人在旁照料。”

文昌踏下天井,向人聲鼎沸的後庭走去。

掀開簾子,裡面大放光明,呼喝之聲震耳,人群分八處圍成一團團。

這是一間三面有門有窗的大庭,外面有走廊,有不少在廊下徘徊透著氣。最後端,有一座長櫃檯,有幾個人在照料金銀珠寶兌換的事物,三名敞胸大漢倚在櫃檯抱胸而立,腰帶上各插了一把連鞘牛耳尖刀。

四座門,每一座門的兩側都有敞胸大漢把守。八張桌子,幾張桌子也零星散佈著一些敞胸大漢。這兒的賭具很簡單,被子而已。骰子在碗中跳動,清脆的聲音在賭徒的耳中,是最迷人的聲音,不是賭徒便無法體會它的迷人力量。

人太多,他倆的進入並未引起多少人注意。但把門的兩個敞胸大漢,首先便發現了禹老三。右面那濃眉大眼的“喝”一聲怪叫,說:“禹師傅,板本來了?有種!咦!這……這位……”他指著文昌面現驚容。

文昌嘿嘿笑,說:“送錢來的,別大驚小怪。”

“咱……咱們眼熟得緊。”大漢說。

文昌已往在店中不帶頭巾不纏帕,今天用青巾包頭,所以面目一新,難怪大漢一時弄不清是誰。

文昌恐怕對方看破身份,便向最近一張桌子走去。

“這位仁兄是誰?”大漢向禹老三問。

“財神爺。老兄,你別大驚小怪。”禹老三答,也轉身走了。

“你帶來的?”大漢跟上問。

“不!他跟來的。”禹老三不動聲色地答。

文昌剛接近桌子,正欲擠入人叢分散後面盯稍人的注意。真巧,桌對面突然跳起一名大漢,上了桌,向對面的對手舉起三顆骰子,大吼道:“他媽的王八蛋,這骰子有鬼,大家別嚷嚷。”

這傢伙的嗓門大,人群一靜,所有的目光全向他集中。桌子附近的人,向外張。敞胸的人有六名之多,急向桌子集中,排開了人群往裡搶。

人群張開,文昌屹立不動,不片刻,他成了內圍觀眾的一員。

跳在桌子上的大漢,左腳踏住一錠十兩重的黃金,右腳拔開骰碗,舉著骰子向四周叫:“他孃的邪門,連擲三次麼二三,這不是欺人太甚麼?我商鞏走了一輩子江湖,今天碰了鬼,這位仁兄……”

話未完,兩名敞衣大漢已接近桌後。那兒五名穿青綴的中年大漢屹立如山,不讓他們擠入。一名敞胸大漢在外圍叫:“老兄,下來,有話好說。”

桌上的大漢不理採,繼續用大嗓門叫:“太爺輸了三錠黃金,已瞧出破綻,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