儻,自己說書下廚的無憂,四弟插科打諢的歡樂,宛若一幅幅栩栩如生的畫卷,在眼前一一展現。

“姜將軍,你還記得這首歌嗎?你還說過:如果你在天涯海角走失了,就讓我唱起這首歌,帶著你回家。你還記得嗎?”彭無望用手輕輕揉了揉眼睛,拭去令雙眼模糊的淚水,顫聲問道。

在他的懷中,只有一陣無聲無息的沉寂,四周除了滂沱大雨的鳴響,竟再也沒有任何聲音。

“姜將軍!”彭無望驚慌地朝他望去,卻看到姜忘的眼簾已經輕輕地合上,一滴晶瑩的淚水靜悄悄地滑出他的眼角,又飛快地被滂沱的大雨從他的臉頰上洗去。

“姜將軍,姜將軍,你醒醒,你快醒醒。”彭無望發狂地晃動著姜忘的身子,但是卻得不到半絲回應。他只感到天旋地轉,頭昏目眩,拚命吸了一口氣,哽咽幾聲,終是控制不住,一把將姜忘的身子緊緊貼在胸前,嚎啕大哭起來。

“大哥……你想起我們了,大哥……你一定想起我們了,對不對……”彭無望將頭緊緊地貼在姜忘的面頰之上,渾身顫抖:“大哥……你說過要我帶你回家,我就在這兒,我們這就回家……”

他那泉湧而出的淚水淅淅瀝瀝地澆在姜忘安詳入睡的面容之上,撕心裂肺的哭聲空空蕩蕩地在雨中迴響。

驚天動地的雷聲在四野再次響起,彷彿蒼天都被這悲涼的情景感動而發起悲聲。

第十章 恆州龍吟

不知過了多久,彭無望身後的戰馬發出一聲驚懼的嘶鳴。哭得昏昏沉沉的彭無望茫然抬起頭,只看到數百騎胡人打扮的武士簇擁著一名渾身披甲,長髮披肩的突厥將領將自己團團圍住。在這員將領的身邊,是一群熟悉的面孔。當年蓮花山血戰之時,彭無望曾經領教過這些胡族猛士的厲害,包括為首的彪形大漢,塞上無人不懼的奇人普阿蠻。

彭無望環看四周,他看到了錦繡公主麾下的親衛──可戰、跋山河,也看到了這幾天來不斷和自己硬碰的那群突厥黑衣高手,更有鐵鐮、鐵嵐、羅樸罕和達虎等頂盔貫甲的突厥名將,這些塞外胡族最精銳的高手已經將自己圍在了中間。

他輕輕抱著大哥的屍體,緩緩站起身,不由自主地看了身側的戰馬一眼。“撲稜稜”的金刃破風之聲在他的耳畔響起,兩道烏光快如閃電地掠過他的身前,同時擊中了他身旁的戰馬。那匹高頭大馬被這兩道黑色厲電撕成三段,殘肢四外飛散,淒厲的嘶鳴聲響徹了雲霄。斷落的馬頭在空中劃了個弧線,墜落在他的面前。失去了戰馬,彭無望已經斷絕了最後一線逃逸的生機。

一陣得意的笑聲在這群突厥武士中響起,被眾將簇擁的突厥三王子曼陀仰天大笑,轉過頭對普阿蠻道:“這就是你所說的彭無望?”

普阿蠻的嘴角泛起一絲獰厲的冷笑:“不錯,蓮花山上破圍而出,汴水河畔計殺紫師,渤海城中出盡風頭,恆州牆頭血戰不退,我們塞上戰士的鮮血早已經成就了他一生一世的威名。”

曼陀陰沉地哼了一聲,淡淡地說:“我倒要看看,把他五馬分屍之後,還有多少人會想起他生前的名號。”他看了看四周那些躍躍欲試的火焰教眾,微微一笑:“各位兒郎來得實在太巧,不但在唐人鐵騎面前救了我的性命,還讓你們遇上了殺死天魔的大仇人。你們可要看清楚,這就是那個傳說中殺不死的彭無望。我倒要看看,今日他會不會死。”

他的話引起數百名武士激烈的呼喊,無數雙充滿仇恨的眼睛死死地盯住孤零零站在場中央的黑衣少年。

看著面前戰馬馬頭上切割的傷痕,彭無望渾身一震,猛的低下頭,看了看大哥胸前那道長達尺餘的傷口。

“不錯,是我殺了姜忘。”普阿蠻將他的神情看在眼裡,嘴角泛起一陣快意的冷笑,悠然道。

彭無望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