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燭雁任由他修長的手指一遍遍從自己指縫間梳過,“那又怎樣,以後我也去接你和爹?”
“不是……”他欲言又止,漂亮的眼睛垂下,再抬起,很渴望地看過來。
燭雁恍悟:“那種抱腰禮,是不是?”
孩子般的兄長點頭。
“……”她無言。滿人風俗,男人狩獵期間因有性命之憂,回來時,兒女妻子抱父親丈夫腰間痛哭,以洩擔心關切之情,謂之“抱腰禮”。白岫自從見過這種禮節,便疑惑問她怎麼從來不曾?她解釋漢人沒有這種習俗,他便很失望一樣,每每讓她好笑不已。
“大哥,你站起來。”
白岫便依言站起,她看著兄長修頎的身軀,嘆氣。
好罷,反正日後,也不會有機會如此親暱了。
盯著白岫削瘦的腰,她默唸:“沒什麼沒什麼”,慢慢靠近,貼到他身前,很猶豫,很不習慣地雙臂合攏,輕輕圈住他的腰。
滿人的風俗,這樣淳樸,這樣親密。
兒子抱住父親,妻子抱住丈夫,大聲哭,開懷笑。她長這麼大,從沒有這麼近地抱過誰,過世的母親與在世的父親,也許在她很小時,也曾抱過她。但她,第一次這般認真地、將溫情的擁抱送與他人。
她要嫁的人家,不允許,她與毫無血緣的親人如此近暱。
肩背一緊,是白岫高興的擁住她,甚至一用力,將她抱得腳離了地。她驚笑,改摟住兄長頸子,兄長的胸膛那麼寬闊,將她整個納入溫暖的懷抱。
待到以後嫁至時家,時漢庭也會這樣……親熱地抱著她嗎?
眼珠向上微翻,她不敢再想,覺得自己有冒冷汗的傾向。
紙窗外傳來嗚嗚的聲音,一會兒門板又響起吱吱的爪子抓撓聲。是大黃在院子待得無聊了,想鑽進屋裡來轉兩圈。
“大哥,我們陪大黃玩一會兒。”一時興起,燭雁提議。
“好。”白岫言聽計從,牽著她往外走。
一開門,毛絨絨的看家狗親熱地撲上來,燭雁便往白岫身後躲,跟它捉迷藏,大黃立即興奮吐舌,卯足勁狂追。
從院子東跑到院子西,到籬笆牆又猛地折回,大黃不屈不撓奮起直追,燭雁大笑驚呼:“大哥,快來救我!”
笑看她和大黃瘋鬧的白岫適時上前搭救,拖著她東奔西跑。白岫足底矯健豈是燭雁能比,片刻她就已跟不上。白岫索性橫抱起妹子,滿院騰挪閃躍,與狂追不捨的大黃逐鬧。
“大哥,它追上來啦!”
“快快快,它轉彎了。”抱著兄長頭頸急急催。
“啊小心!”尖叫尖叫——
大叫大笑,連牆角未萌新綠的老柳樹也挑了枝簾,吟吟看熱鬧。
“大黃沒跑到籬笆邊,耍賴不要臉!”
“汪汪汪!”你叫人抱著跑,你才不知羞。
“哎,大黃也會鷂子翻身?大哥,是不是你偷偷教它?”
“嗚嗚嗚……”人家明明自學成才!
“哈哈哈哈,滑倒了,活該!”
大黃傷了自尊心,惱羞成怒咆不停。
“你們在幹什麼?”
天外飛來一聲低喚,隱怒暗恚,責斥不滿。
大黃疑惑昂首望,衝著來人“汪汪”幾聲。
時漢庭去而復返,站在門口面目僵硬時,白岫正抱著燭雁站在大門左數第七根籬笆樁上,金雞獨立,衣袂飄飄。
又要挨訓了。
第5章(1)
盧射陽最近新學了一句當地話——“嘎哈”。
每日裡拿這個詞作了口頭語:
“泰佔,你嘎哈去?”
“時老弟,你在嘎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