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凌允握緊了劍,一劍往大蛇七寸刺下。

劇烈的疼痛傳至月澤全身,身子條件反射性的想要掙脫。月澤想要控制,但這不是他身子,他控制不住,巨大的尾巴在水中胡亂的拍打。

七寸之疼,如人族錐心之痛。

大蛇扳得厲害,鮮血濺了宣凌允一身,他不得不用靈力將它壓住,繼續往下狠狠地刺去。

直到手下的大蛇不再動彈,他才鬆了力道,跌坐在一旁的血水中。

他整個人正沉浸在他殺了月澤的愧疚之中。

宣凌允不忍直視大蛇的慘狀,偏了偏頭。

大蛇一死,月澤的靈魂脫離肉體,可不知為何,剛離開大蛇身體不遠,就好像有一層薄薄的膜阻攔著他,將他死死困在大蛇一丈不到的地方。

怒從心中起,月澤的臉色陰沉了下來。

這又不是我的屍體,憑什麼限制我在這裡。

月澤再次嘗試,依舊不能走遠。

他揮手,一把大火燃起。

頃刻,大蛇化作一堆灰燼。

這時,月澤才感覺自己身上的束縛消失不見。

他飄到宣凌允身邊,抱了抱他,“謝謝。”

月澤由衷地向宣凌允道謝,沒有他,他還不知道要在這具妖屍裡面待多久。

高臺之上,花殢雪居高臨下的看了他們一眼,冷笑著離開,剛離開雲泊湖,他就見湖邊站著一女子。

女子一身素白,連頭上簪的花也是白色。她雙目緊閉,纖長的睫毛彎彎翹起,如同一把小扇子。面容姣好,唇紅齒白。她光站在那,清冷感就撲面而來。

“殺人奪舍,叛逃出獄,你還真是一如既往惡毒啊,花殢雪。”

女子的聲音冷冽,似寒霜利刃,裹挾著無盡的冷意,將站在一旁的花殢雪凍了個激靈,他臉色都白上幾分。

“我……我沒有,這個身體是我撿得,裡面沒有靈魂,陣也不是我破的,是他們破的,我只是走出來……我想見你。”

花殢雪面色蒼白,語無倫次的解釋著,最終千言萬語匯成一句‘我想見你’。

聞言,琳琅的面色更冷上幾分,周身寒氣直冒,冷聲呵道:“回去。”

“塌、塌了,回不去。”花殢雪弱弱地道。

“離開他的身體。”

“好。”

一陣黑煙從月澤的身體出來,月澤軟軟地倒在地上。黑煙化作一貌美的女子,女子屬於那種攻擊性長相,明眸皓齒,烈焰紅唇。

此刻站在琳琅的身前,卻像小媳婦似的侷促不安。

“梔舒。”她喊道。

“我名琳琅。”

“梔舒,我都改邪歸正了,你就不能睜眼看看我嗎。”

花殢雪看著她,語氣中竟然帶著一絲哀求。

她選擇背叛自己的陣營,只希望能減輕對她的傷害,可自己對她的傷害卻越來越大。

“改邪歸正是世間最不該存在的詞。”琳琅冷冷地道。

歷久更年,她的心還是會不時的疼痛。

如果改邪歸正就能抹平造下的傷害,那麼這世間為什麼還要分善惡呢?

如果選擇原諒,那我琳琅一族以及在戰爭中死去的同僚的冤魂又如何能安息?

三萬年了,她還是無法忘卻。

魔靈產生於世間生靈的七情六慾,情慾不平,魔靈難消。

神族只能將其囚禁。

她請命前往風休住看守魔靈,這不僅是看守,更是自囚。

相愛不能相見,相恨不能相殺,她想以這種方式自我折磨,減輕自己心中的愧疚。可愧疚又如何能減免,它只會隨著時間如釀酒般越來越濃,將她死死纏住,掙不脫,甩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