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賓王呵呵笑道:“吳兄之言差矣,我雖不識得王勃,但前日於西京長安遊玩時曾拜讀過其所作的一首《杜少府之任蜀州》,端的是詩中之極品!我十分喜歡,直到今日仍然記得。”駱賓王講到這裡把頭一揚,眼睛忽的一亮,接著誦道:“城闕輔三秦,風煙望五津。與君離別意,同是宦遊人。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無為在歧路,兒女共沾巾。”

“好!好一句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盧照鄰說道:“這首《杜少府之任蜀州》果然不同凡響,堪稱千古絕唱!”盧照鄰本是吳子章的朋友,此次前來洪州也是應吳子章邀請,為其所作的《滕王之閣冠天下》增墨潤色,但他聽到王勃的詩文也不禁由衷稱讚起來。

吳子章瞧了一眼盧照鄰和駱賓王,臉色不喜。閻伯嶼亦是面沉似水,這次他親自籌集巨資重修滕王閣,一是想做些政績,二是欲借滕王閣青史留名,三是其婿吳子章頗有學問,閻伯嶼許諾給他一個施展才華,名揚四海的機會。現下聞盧照鄰、駱賓王對王勃推崇備至,艴然不悅。

室內一片沉默氣氛凝重。曾勝才偷眼觀瞧見四人盡皆無語,一時間站在原地不知所措。過了半晌,閻伯嶼說道:“那王勃所做的《滕王閣序》現在哪裡?”

曾勝才忙上前一步,雙手將文章奉上,說道:“這就是,請大人品閱。”

閻伯嶼一擺手,說道:“不用了,勝才你便念與本官和盧駱二位先生。我倒要看看王勃到底有無真才實學,竟敢來此班門弄斧。”

曾勝才應允一聲,展開紙張清了清喉嚨,誦道:“豫章故郡,洪都新府。星分翼軫,地接衡廬……”

“老生常談,不過爾爾。”吳子章冷哼一聲,說道。

曾勝才應聲而停。閻伯嶼神情嚴肅,說道:“勝才,你接著讀。”

曾勝才同閻伯嶼雖是主僕但感情匪淺,加之深通世故很得閻伯嶼之心。然他絕非諂媚之徒,反倒是很有風骨。關於吳子章,曾勝才非常熟悉,其人品性不壞,就是眼高於頂一身書生的酸腐之氣惹人討厭,今日又見其出言刻薄沒有容人之量,忍不住胸中有氣,遂把聲音故意加大了三分,繼續誦道:“……雄州霧列,俊採星馳(著名演員周星馳的名字即由此而來。)臺隍枕夷夏之交,賓主盡東南之美……都督閻公之雅望,棨戟遙臨……千里逢迎,高朋滿座。騰蛟起風,孟學士之詞宗……”

閻伯嶼聽文中有言誇讚自己,原先繃緊的臉漸漸鬆弛下來。而吳子章更是心頭一喜,暗道:想不到王勃居然知道我,並以詞宗相稱,倒還算是個有心之人。俗語說的好,順的好下,橫的難嚥。世人都喜歡奉迎之詞,無一例外,此乃人性。說話辦事本來就是一門高深的學問,會說話的人無往不利,不會說話的人四處碰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