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在彼此的間距。

“到此為止。”

有著稚嫩面容的少年的聲音一貫是清爽的,帶著專屬於少年的明快和清脆。

就像是黎明時分吹過尼羅河上空的風。

此刻這低低的一聲,卻是讓他的聲調低了好幾個調子。

詭異的轉調,像是突如其來的撥動了一根奇異的弦而發出的絃音。

大概是自己也察覺到這樣的奇怪,他沈默了下來。

少許之後,他突然抬起頭來。

一張稚嫩的娃娃臉仰頭看著年輕的法老王,依然是那張明快的笑臉。

“因為王兄遇刺……讓人很震驚,所以說了很多奇怪的話。”

直起身子,收回抵在對方胸口的手。

笑臉與常日一般無二的王弟不著痕跡地後退一步,再一次拉開彼此的距離。

“我大概是太累了。”

再度後退一步。

“王兄,我先回去休息了。”

“朕有準許你離開麼?”

年輕的法老王一動不動地站著,冷眼看著他的表演。

就在他以為自己即將逃脫的時候,一句話斷絕了他的念頭。

他竭力拉開的距離,僅僅因為少年王上前一步而消失。

“朕討厭被人糊弄。”

“說,你剛才那些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左手手腕被生硬地抓住,身子被對方毫不留情地一把拽得向前踉蹌一步,差一點直直撞入對方懷中。

他竭力穩住步伐,將身子向後仰去,總算和少年王的身子保持了一點距離。

左手試著掙了一掙,施加得越發緊的握力像是在壓迫骨頭,讓他越發感到彷彿會被折斷的痛楚。

他抬頭與那雙緋紅色的瞳孔對視。

年輕的法老王俯視他,居高臨下。

那是完全屬於埃及王的目光,高高在上。

不,至高無上。

他再一次低下頭,突然覺得自己很可笑。

法老王不是另一個他。

這麼簡單的事實他居然現在才明白。

另一個他已經死了,他親手將它送入了冥界之門,他親眼看著另一個他的背影消失在光芒之中。

而他現在居然愚蠢到將眼前的影子當做他的存在。

“別靠近我比較好,不是麼,王兄。”

他說,聲音低緩。

“您死了,我就可以成為法老王。”

“……這可是您告訴我的。”

他微低著頭,頭頂才到少年王的下巴。

他金色的髮絲垂下來,凌亂地掩住他的眼。

此刻,兩人離得極近。

偶爾,他額上飛起的發能滑過少年王的頰。

從年輕的法老王低著的視線看下去,只看得見他的王弟下半邊臉。

看見那下半邊臉上的唇在不緊不慢地上揚。

“您的防範心還不夠啊。”

“還是您認為,我這樣無用的王弟不可能對您造成任何威脅?”

不知何時,帶著金屬冰冷氣息的尖銳抵在法老王的下腹。

感覺到異常的他皺著眉低頭看著那柄抵在他下腹的匕首。

那是他送給王弟護身用的武器。

他聽見他的王弟發出低低的笑聲。

然後,慢慢抬起頭來。

與此同時,尖銳的匕首也在慢慢上移。

終於,在兩人再一次對視的時候。

匕首也定在少年王的鎖骨之上,稍一用勁,就可以割斷他的頸。

“你死了,我就是法老王。”

他說,聲音很輕很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