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頭重重哼哧,道:“你不是聰明麼?如何不會提醒他們將房屋別移旁處就是,何必這麼麻煩?”話音方落,果見那戈刃柄脖處,赫然長出狀若樹枝一般的物什,徑往四面八方延伸廣遠,盡皆託著屋舍牆壁底部。獅猛面有得色,道:“說你見識淺薄,你還不服氣。這些房屋都是黑土巖夯築而成,彼此旦能相接,瞬間便凝結一體,最是堅硬不過。本地空間有限,院牆之外,便貼著結界,房屋哪裡有地方挪移?只好朝空中拋去,暫且擱置。”林吉兒和玉門道人收了變化,俏生生轉立於白髮老者身旁。本立於門旁的幾位漢子,提拎著大網跑起步來,繞轉圈子,越跑越快,忽然將大網甩開。那網極力延展,便在周圍框起一道圍牆,單獨圈苑得一塊圓形廣場。獅猛存心賣弄,搖頭晃腦道:“這就是審犯人的公堂了。”兩位中年美婦依舊握著輪椅把柄,朱唇啟動,高聲道:“帶一干犯人上來。”九華正自驚異,見圈中一塊地磚忽然跳動起來,接著第二塊、第三塊,足足有七八十塊地磚依循某種規律滑推走交,露出一條接引臺階的地道。眾多墨眾站立於羅網圍牆之外,朝網內看去,似受了什麼號令,不約而同喝道:“威!”

一頂金光閃閃、紅纓灼灼的鳳翅帽盔先從地道口升起,下面乃是一個虎目獅鼻、黑眉虯髯的臉龐,猙獰兇悍已極。接著可見猩猩紅之披風大氅,於頸脖前挽了一個將軍結,胸前護心鏡,明亮勝雪;兩旁銜接扣搭,片甲連連,螭獸猛烈;腰帶五指寬,灰褐結實,點綴著幾塊晶瑩翡翠,頗顯豪貴;再往下,環股兩道包裹盔甲,鱗片密壓,鑌鐵細細打造,鐫紋略炫風華;接著雙足踏雲靴,棉皂布襪,外緣纏結於綁腿,腳下鐵板,哐啷聲威。九華暗道:“咦,果然是個大將軍咧。”後面魚貫跟出無數人來,都是校尉兵卒的裝扮,衣飾尚算齊整,可神情俱是萎靡不堪。執扇女子喝道:“囚犯上來了七百九十二名,其餘都在地牢等候,不可急躁推搡。”她聲音不大,可是字字句句頗蓄威儀,地道之內,雖然傳來一片哀哭嘆息,然真是無人再敢上來。

為首的大將軍朝前數步,抖動手上枷鎖,“噹啷啷”響動不歇,索性懶得再呵斥屬下,朝地上狠狠啐口唾沫,抬頭挺胸,昂然矍立,怒視白髮老者。雖居囚鎖,猶然不肯示弱屈服,只在網內和網外墨眾對峙。九華暗贊:“不知這位將軍的品行武功到底怎樣,單單如此氣勢,也叫人佩服欽敬。”執握芭蕉扇的女子覷見,冷笑道:“好大的氣派也,如今不過就是一介階下囚,奈何敢如是張狂睥睨?可見你的苦頭還是不夠的。”話音方落,就看旁邊一條烏黑的長鞭倏忽閃過,徑透過圈外的網眼,恍若游龍,左右擺動,“啪啪”幾響,只打得那將軍步履朧鍾、足板踉蹌。其背後諸多兵卒皆畏恚交併,相顧駭惶,不敢多言。原來是一位中年美婦冷不防便揮出鞭刃,姿態曼妙,優雅綽約,正是先前和林吉兒共舞時的一式舞態。另外一位中年美婦則嘴角含笑,冷意森森,卻好象豔麗玫瑰竟被塗抹了一層烏金,雖是妖嬈無比,然神情氣色,未免則顯得頗為詭異陰譎,低聲道:“打得好,這等賤骨頭,不打不足以凜懾群犯。”又看鞭勢旋轉,前端驀然壓下,方離得地面二尺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