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堂中透出一股幽幽的寒意,毫無想象中的熱鬧明麗。

“進來吧。”

聲落,人詫異。

不是隨侍宮女的嗓音,而是記憶中那個有些熟悉的溫良之聲,不復駙馬府中的高貴,一如成親那日的溫和。

我進了殿堂,只在門前再一次端莊跪下,垂首等待。

“上前來。”女聲溫和,我起身緩緩前行,在鳳座前三步處頓住。

銅首鶴嘴燻爐燃起嫋嫋的青煙,香氣緩溢,薰染了我的視線,也恍惚了她的容顏。

精緻的妝點抹不去她眼角的細紋,烏雲鬢雪,鳳釵搖曳,仿若尊精雕玉像,遙遠的讓人不敢多看一眼,唯有那雙瞳中,幾絲溫情讓我生出了靠近的怯怯。

她朝我伸出手,我恭敬的雙手扶上,等待著她的吩咐,有些戰戰兢兢。

“坐吧。”兩字,猶如嘆息。

我四下看了眼,找不到錦凳,才謹慎的觀察時,她已挪了挪,將身邊的位置讓了一部分,示意我坐下。

想了想,終是不敢,斜斜的在她腳邊坐下。

靠著她的身體,溫溫的感覺中帶著香氣,撲打上我,環繞。

她再也不出聲,我也不知該說什麼,只是彼此靠著,空蕩蕩的殿堂中,忽生出一種孺慕之情,沒來由的溼了眼眶。

她的手,落在我的髮間,細細的摩挲,很是溫柔。

抬起臉,她的手指從發端滑下,撫上我的臉頰,停留在我的下巴處,“怎的還是如此瘦弱?”

我張了張嘴,一時又不知該說什麼。

“身子如何?”她嘆息著,“看你臉色蒼白,可是休息不好?”

“謝娘娘關心,休息還好,或是體質原因,見吃不見長。”我儘量想讓氣氛緩和,不再這麼壓抑。

她終是淡淡的笑了,“是了,想是隨我,當年我也是這般,才讓你先天帶病。”

我臉色一整,聲音忽然高了:“皇后娘娘!”

她輕輕的擺擺手,“無妨,這裡的人都讓我支了出去,只有我們兩人。”

“娘娘。”我壓低了聲音,“您不用掛心,很多事凝卿心中有數,不說也罷。在凝卿心中,對您是感激的。”

她臉上的笑容漸柔,手指撫著我的臉頰不肯離去,“你這性格,溫婉清淨,與恆昌大不相同,風老將軍果真將你教養的好,真的好。”

總覺得,她身上積壓著濃濃的悲涼,縱然錦食華服,褪不去那無助,與這宮廷華麗截然不同。

“你縱然不怨,我終還是錯。”她眼浮起水霧,漸漸匯聚,淚珠滴在我的手背上,很熱。

我忍不住的伸出手,瑟瑟的貼上她的臉,慢慢的拭去她的眼淚。

“當年,我逃難至東都,誕下恆昌和你,同時欽天監一紙奏表說‘並蒂花開,天下大亂’,必要殺其中之一放能解讖。皇家大忌,龍顏震怒,命我做出抉擇。恆昌哭聲強烈,乳母俱說好養活,唯有你先天孱弱,留下似也養不大,於是我留下了恆昌,將你交給了風將軍。”

即便知道這一切,聽到這樣活生生的事實,心頭總感覺不是滋味,想到自己就這麼在抉擇中被拋棄,沉默著說不出話。

“皇上本要親自派人處理,但因為信任風將軍,才寬了心。而我……”她嘆息著,聲音凌亂,“我什麼也做不了,還是風將軍私下說,他的小女兒夭折在了半路,只要將你偷出去頂了那個名頭,說不定一切還有轉機。只是從此以後,我不能再探望你,不能打聽你的任何訊息,只當是……”

“只當是沒有我這個孩子。”我平靜的接過她的話,“宮闈私密,凝卿懂。”

她嘴角顫抖,語不成調,雙臂展開,將我摟入懷抱中。

暗香飄過,她身上的氣息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