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些意見,芳華又重寫了一遍後差不多定了稿。第一作者當然署上了自己的大名,梁嘉輝是第二作者,張主任是第三作者和責任作者。張主任建議她們投給了本校的學報,雖然學報的水平高,但是對本院自己作者寫的資料翔實準確的文章,還是不難發表的。

這一陣子廢寢忘食的折騰,芳華也覺得有點疲勞了。論文投出後,她和急診科眾人打了招呼後,就收拾東西回家過暑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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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四十八、“老點”的未來

回家的路比平日還多繞了半天,早上八點出發直到晚上八點才到家。因為連日暴雨,上游江水漲水,將回所必經的“漫水橋”又淹沒了。

這座漫水橋貌似很不起眼,只是橫跨長江的支流嘉陵江的支流涪江的支流潼江上的一座石板橋。石板由斜斜的圓錐狀石墩支撐,橋面到水面還沒有半人高。所以一到夏季,江水就會漫過橋面。可這一淹不要緊,所裡和外界的交通就會有極大的困難。

因為,漫水橋偏偏就卡在了進出科研所道路的咽喉之處。它一被淹沒,普通的班車就不得不停開,必須出發的辦事車都只能繞遠路,走所謂的“後山”進出。

這後山之路,就是繞道更難走的高山峻嶺了。山高路遠就不說了,道路在雨季也是泥濘不堪,一路上顛簸不已,讓本來身體不錯的芳華都吐了好幾回,回到家全身都跟散了架一般。芳華夏天不願意回家,也有點怕這路的意思。

不過,媽媽孫玉敏安慰她說:“明年就搬走了,你放假回來就不用再受這山路的罪了。而且為了這次順利搬遷,馬上還會在潼江上修一座鋼架橋。到時候,路也會好走多了。”

放暑假前,學校就已經全搬走了。有些科室也有先遣人員搬走了,不過大部分人還是等到明後兩年才會搬走。

所以,大概這就是芳華在這個山溝裡度過的最後時光了。從此,這裡的山山水水將永遠成為她的夢境,成為她記憶中的“老點”了。

在前世,芳華她們搬走後就再沒有回來過。當然老點並不是真的全搬走了,因為有些儀器裝置還是搬不走的。像這裡有當時亞洲最大的粒子加速器,那麼巨大,怎麼搬得走呢?所以,老點還留了一個警衛班看守,每過一段時間還有人會回去做實驗。

但是,老點畢竟是人去樓空了。

聽後來曾回去的人說,沒有人氣的老點衰敗得很厲害,到處雜草叢生,野狗滿地。周圍的農民老鄉們,把空置房屋的門窗玻璃都撬光了,能拿走的都拿去賣了廢品,然後把好好的空房子當成了豬圈和堆肥的地方,搞的老點是一片斷瓦殘垣和臭氣熏天。

回來後的一個黃昏,芳華爬上電視塔的山上,俯視腳下這一片山山水水和建築街道。

科研所四面環山,雖不是特別高聳,但也是連綿不絕,只是到西南角留有一個缺口,成了進出的天然通道。所裡的道路也是一直沿著山腳,從西南、南邊到東南,這一片山腳主要是分佈著生活區、學校等建築;在東南到東邊的山腳,都是辦公科研區,有眾多的圍牆,戒備森嚴。

北山那邊是農民老鄉的農田、居住地,以山谷中的人工水庫分隔開來。水庫像一個大大的筆架,或者說像粗大的毛筆字“山”。夏季正是她的漲水期,水面足有七八個足球場那麼大。

站在山頭,看那四周的青山,看那波光粼粼的水面,看那些安靜的居民樓,看那些肅穆的工號樓,看那粗大的法國梧桐樹枝覆蓋的濃蔭滿地的林蔭路,還有那樸素得沒有校門和球場的子弟校。落日的餘暉給所有的這一切暈染上了金黃色的光芒,而芳華卻不由得眼眶溼潤了。

這是自己生長十幾年的家鄉啊,怎能讓她就這麼隨風而去,一定要為她做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