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互交扣著的手,雪白的手指從我的指縫中抽了回去,留下我空落落的半舉在空中,“你要追要找,儘管去吧,不過把清音留下。”

忽然了悟了剛才澐逸的那些話,他在警告我,夜固然重要,但是這裡每一個人愛我的心都一樣,我若要走,便是傷了大家。

我閉上眼,重重的吸了兩口氣,再睜開時,已是平靜一片。

牽著澐逸的手,“你身子重,我陪你坐坐,你莫要太激動,我怕。”

澐逸凝著的臉有絲放鬆,在我小心翼翼的動作中慢慢的坐了下來,眼皮未抬,手指拈起面前的茶壺慢慢的在空杯中斟上茶水,我想要幫忙,卻被他擺手制止。

水滿,澐逸清淺的放下茶壺,朝著流波的方向微微頷首,“遠道而來,暫以茶代酒,算是接風洗塵,莫嫌禮薄。”

藍色的眼瞳閃過一絲光芒,流波淡定的拿起茶杯一飲而盡,目光從澐逸身上掃過,每個人的臉上停留片刻,在看到子衿時唇動了動,眼中已有了笑意,“多謝。”

我抱著清音,小傢伙已經一歲多了,比我離開前變了很多,容貌也有向子衿靠攏的意思,他先是瞪著圓圓的眼睛好奇的望著我,咿咿唔唔的也不知在咕噥著什麼,不過很快,他就撲在我的身上,露出米粒般的牙齒,啃著我的臉,弄了我一臉的口水。

心頭暖暖的,我小心的抱著他,心中卻是希望能狠狠的摟著,直至將他揉進我的身體裡,將自己的一切都給他都不在乎,只要能這麼抱著,愛著,看著他長大。

一雙手,伸到了清音的肋下,順勢抱起了清音,溫柔的聲音帶著兩分調侃,“不要亂吃髒東西,不然生病喲。”

髒東西?是指我嗎?

怒目而視。

卻在子衿春風似水的眼眸中敗下陣來,有些歉然,苦笑著,“我似乎又說了承諾而沒做到,清音的週歲……”

子衿只是微笑,“回來就好,清音還有很多生辰可以過,他不會怪你。”

言下之意,就是他自己也不會怪我咯?

“那你幹什麼說我是髒東西?”憤憤的,卻是笑著出聲。

子衿摟著清音,手指在我臉上蹭了蹭,“你確實髒啊,我可不能讓兒子把灰都舔進去了。”

“髒就髒!”我索性站了起來,臉頰貼上他的臉,“來來,大家一起髒,感受下你們妻子的味道。”

我記掛著夜,可我更知道他們記掛著我,前後半年的離開,我被俘之後多少個日日夜夜他們是無法安心的,我都沒看到,但是我能想象的到。

澐逸沒錯,他不希望我傷了愛人們的心,如果我剛剛回來就突然轉身離去,從此我將再也無顏以對他們。

我不會走,至少現在不會,縱然澐逸不提醒我也不會,這些年這麼多事發生,縱然我還是衝動,卻已不會不顧他人的感受了。

我很儘量的想要讓大家開心,也是真心的不在人前追問夜的去處,可是他們身上散發出來的凝重,還是讓我輕嘆。

尤其是幽颺和月棲,那種憂傷,愧疚和無言以對,都在一個轉身間表露無疑。

月棲遠遠的看了我一眼,慢慢的後退著,“我,我到了做午課的時間,先,先去了……”

不等人開口,他幾乎是拔腿就跑,跌跌撞撞的磕絆著,幾次險些摔倒在地。

“等……”揪心的感覺瞬間瀰漫,我很想衝上去,可是話音才剛剛出一個字,手背上就被一隻清涼的手掌按住了。

對上的,是澐逸不贊同的眼。

強壓下心頭想要追去的感覺,我僵硬著身體坐下,忽然發現,那抹煙青早不知何時從院落中消失了。

幽颺他,也是不想面對我吧。

“和你談談夜俠的事。”澐逸輕輕開了口,聲音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