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悄然而至,高聳的角樓響起悠揚鐘聲。

幾個散步的外來者仰頭驚歎,對著高大陰暗的建築讚美這一份優雅的仿古藝術氣息。

走廊的大理石地板光可鑑人,倒映著孑然一身的孤獨背影。

塞繆爾良久地站在房間門口,看著那扇閉合的門。

他知道,如果此時推門進去,房間裡會空無一人,前一刻進去的人類已經消失,不知道被帶去了哪裡。

應該還在這個世界。

少年表情依舊溫和,笑容卻一點一點冷靜下去,瞬息暗潮洶湧,又很快風平浪靜,只有轉過身時,眼中才露出不加掩飾的戾氣。

他下樓,恭候在門旁的僕人立即上前為他開啟車門。

跨上車的前一刻,有人在背後喊住了他。

“塞繆爾!”

少年挑眉,偏過頭。

冷峻又淡漠的面容上沒有幾分耐心,目光如刀,落在不遠處那個人身上。

兩個盡職盡責的男僕正面無表情地攔下一個人,那人大聲怒斥,奮力想要衝過防線。

“放開我!我是這裡的客人。”

“你們知道我是誰嗎?”

“你是誰?”

冰冷的嗓音無端響起,不復不久前聽到的溫軟。

杜若風回過頭,看到車旁站著的人。

對方神色平淡,沒有絲毫打算上前或是預想中呵斥這些攔著他的男侍的意向,漂亮的面龐不顯絲毫女氣,反而帶著隱隱的壓迫感。

對比之下,杜若風兩條胳膊被人架著,臉上浮現出一抹尷尬。

光從氣勢上已經低了一頭,他感覺到自己的手心出了汗,可那些不停發酵的不甘在灼燒他,給了他無法忽視的刺激。

他轉頭看向身旁的男侍,忽略了少年上一句略帶譏誚的“你是誰”,語氣生硬,“放開我!”

男侍回頭看了眼車邊的人,才將他鬆開。

“如果沒記錯的話,這邊不是男士的居所。”少年冷聲,“卡特,怎麼回事?”

“是我路過這裡,看到了你,想要上來打個招呼。”杜若風走出去,用自認為不卑不亢語氣問,“你是來送我們學校的唐同學嗎?”

塞繆爾眼眸冷寂。

“很感謝你為大家提供這次遊學的機會,我很欣賞你的慷慨,也因此想要提醒你一下,看人需要擦亮眼睛。”

對方並沒有接話的意思,杜若風覺得好像在唱一出沒有人欣賞的獨角戲。

“我有幾句想要提醒你,免得你被人騙。”他攥緊手指,指腹失血泛白,卻仍舊堅持著把話說完,“你說唐同學以前救過你,可能是她一時心地善良做了一次好事,可她的個人作風不太好。”

海風似乎更冷了。

他的牙齒隱隱打顫,連聲音都多了幾分懦弱。

“大一都沒上完,她就受到了學校的留校觀察處分,你知道為什麼嗎?”

杜若風很清楚自己在說什麼。

除了心裡那一點被酒精不斷髮酵放大的不甘心,他還有更大的野心。他需要一點話題,去作為他敲開通往另一個世界的大門的敲門磚。

他需要機會。

杜若風從小學習音樂,得益於富足的家境,一直接受最優秀的教育,他有了功利意識後,就開始追求鎂光燈,他認為自己有天賦,學院裡比他彈奏更好的雖然沒有他長得好看,比他長得好看,沒有他的專業水平好。

可一個學校每年都能出來幾個拔尖的人,這個世界上卻有那麼多優秀的學校,一年又一年,這些人便越聚越多。

然而頂級的舞臺,卻不需要那麼多過剩的演奏者,他想融入不遠處那間邀請了一眾頂尖音樂人的演奏大廳,憑什麼組成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