萁的桌子擦了又擦,總也擦不乾淨,“十五天。學生們是十四天,兩週。我們老師搭頭搭尾是十五天。”

馬驍的兩隻碗也洗來洗去洗不完,水聲仍然嘩嘩的,蓋著他的聲音:“那我也快那個時候回來。”

念萁說:“知道了,回來時給我打電話。”

馬驍總算洗完了碗,過來接過她手裡的抹布搓了晾著,說:“洗洗手,我送你。”

念萁呆呆地應道:“噯,好的。”低著頭把手洗了,馬驍拎了她的手提袋出來,換了鞋子等在門邊。念萁看他沒有一絲要纏綿一下的意思,倒像是巴不得趕緊把她送走,心中鬱悶,把日常背的小肩包挎在肩頭,換了一雙適合走路的軟底坡跟皮涼鞋,跟在他身後出了門,返手把門鎖了。

念萁那個大手提袋可拎可背,馬驍掛在單肩上,陪她一路走到公交車站,也不說走,就那麼沉默地看著公交車牌。等念萁要乘的車來了,她伸手要去接過袋子來,馬驍才說:“太重了,我送到你去學校。”念萁從來就沒在他面前說過不,這時聽他這麼說,心裡更是有了一絲歡喜。也許在路上他會說點什麼?畢竟這是兩人婚後第一次分開,雖說昨夜很尷尬,但今早是他先和她說話的,是不是打算用離別前最後一點時間緩和一下弄僵的關係?

上了車,找個可以抓住扶杆的地方站定,馬驍站在她身後,把手提袋的揹帶換過肩斜背在身側,念萁忍不住低聲說:“重,放地上吧。”馬驍便在她耳邊說:“地上太髒了。”

他的氣息撲在她的側臉上,念萁的耳朵慢慢紅得透明。正是早高峰時間,車子一站站地停靠,上來一撥一拔的人,車廂擁擠不堪,人擠人,有人在抱怨,有人在安慰。馬驍和念萁都隨著車子的晃動微微移動著重心,好讓自己在顛簸的車廂裡站得穩當一些。幾次停站起步,馬驍與念萁的身體挨靠在了一起,馬驍一隻胳膊繞到了她的腰間,念萁放下一隻抓緊扶杆的手,擱在他的手上,身子向後,和他靠得更緊。

馬驍把臉貼到她耳邊,幾次呼吸停頓似想說話,卻又閉上了嘴。念萁心裡忽喜忽憂,有心想回頭看他的臉,看他的眼睛,看他的心思,卻身邊都是人,擠得轉不了身。又過了幾站,聽見報了站名,念萁鬆一口氣,說:“到了。”馬驍嗯一聲,放開她的腰,拎起手提袋的提手,以減輕肩膀上的壓力,一手撥開人群,說:“下不下?讓一讓。”擠到車門邊,回手握住念萁的手,等車停穩,兩人手拉手地下了車。

站定了,念萁惆悵百端地看著馬驍,心想他這樣對她,究竟是為什麼?要說不愛她,明明對她好,疼她愛她呵護著她,要說愛她,又這樣不明不白地冷淡她。難道她做得還不夠多,表達得還不夠明顯?難道要她說:馬驍我愛你,我愛你愛到不能自拔,愛到沒有自尊,愛到願做你腳下的泥,只求你明明白白告訴我,你也愛我。愛我不要折磨我。

馬驍似被她眼中流露出的柔情打動,握著她的手緊了一緊,隨即又回覆了平靜,說:“走吧。”放開她的手,示意她帶路。她的學校他沒來過,不知往哪個方向走。念萁只好嗯一聲,說這邊。

才走沒幾步,就有同事趕上來打招呼說:“楊老師,早啊。”念萁馬上笑臉相迎說:“陳老師,你也早。”矮矮胖胖的陳老師說:“這位是你先生吧?你們結婚的時候見過,不過樣子有點記不清了。”馬驍也在臉上擠出一絲笑容說:“陳老師你好。”陳老師說:“對了楊老師你先生姓什麼?不好意思我真的忘了。”馬驍說:“不要緊不要緊,叫我小馬好了。”陳老師說:“小馬啊?對了,我想起來了,我們當時吃著楊老師的喜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