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明兩口子聽了面面相覷。

敬文娘問道:“敬文,娘不是等不起。就是……要是過幾年,張家還是不應承這門親,那可不是白等了?”

李敬文心裡本來毫無頭緒,他望著那跳躍的燈火,忽然有所觸動,遂抬頭微笑道:“娘,我又沒說等小蔥。兒子好好用幾年功,運氣好的話,掙一份功名回來,讓爹孃也嚐嚐當秀才爹孃、舉人爹孃,說不定是狀元爹孃的滋味,這咋能說是白等哩!”

李長明兩口子聽得心花怒放,望著大兒子樂得合不攏嘴。

敬文娘拉著兒子手道:“娘依你。隨你想咋辦都成。”又轉頭對李長明,“說起來,虧得周婆子混賬腦子,鬧了這麼一出,張家才沒跟劉家結成親……”

“娘!”

李敬文看著幸災樂禍的娘,臉色有些發黑。

敬文娘這才覺得話有些不妥,急忙補救道:“敬文,娘不是那意思,娘可沒說周婆子罵人罵的對,娘不過就是捨不得小蔥。”

李敬文默然,雖然他也不希望小蔥嫁給泥鰍,可是,他同樣不希望小蔥被人這麼作踐,更不希望她為此難過。

要是小蔥開開心心地嫁給泥鰍,他會怎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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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過後,勤勞的莊戶人家紛紛收拾準備,或下田鋤地薅草、看視水土等,或在菜園裡忙碌,田野里人漸漸多了起來,草也漸漸綠了,柳條也在暖風的催促下,抽出了鵝黃的嫩芽。

小蔥和秦淼去了濟世堂坐堂,而葫蘆跟板栗也沉寂下來,整日用功,因為,他們三月份要參加童生試。

這頭一關縣試,目前清南村也就李敬文、泥鰍、李敬賢三人過了,第二關府試則一個錄取的也沒有,因此,板栗和葫蘆絲毫不敢大意。

草長鶯飛的三月,一大批少年奔赴清輝縣城,去博取那未知的前程。

葫蘆、板栗和黃瓜就在其中,青山則沒有去,他覺得自己比不上侄子們學業好,因此想看看他們考得如何再說。

鄭青木等人也不強求他,本來讀書並不一定都要科舉出仕的。

三月中旬,少年們從清輝返回,葫蘆、板栗和黃瓜全部落榜。

蘇文青是張傢俬塾的塾師,他仔細詢問了幾人的應試情形、答卷內容,然後緊閉嘴唇不語。

板栗之前本就心情不好,縣試又落榜,此刻更是精神萎靡。

葫蘆本就話少,只有黃瓜不忿地問道:“夫子,可有問題?我落榜也就算了,咋我哥跟板栗哥也沒中呢?”

葫蘆跟板栗的功課文章,在清南村小一輩中可是拔尖的。

蘇文青眼光一閃,輕笑道:“這也難說。你蘇叔我向來自負文采,不是連續兩次會試都落榜了嘛!你們才多大?才考一次童生試,就有這些不平,這可是讀書人大忌。你們以為誰都能有板栗小叔那份得意?”

黃瓜張張嘴,終究沒有再說什麼。

他並不是因為落榜不忿,而是他們落榜了,可清南村卻有七八個少年都過了,分別是劉家的玄龜、麻蝦、周矮子的孫子、李敬德和趙亮,還有張家佃戶的兩個孩子。

這還不算下塘集來附學的。

當時放榜出來,驚得一條街人都不住咋舌,都說清南村到底靠著青山書院,沾了文人大儒的光輝,如今開始出人才了。

獨獨鄭家和張家的人落榜了。

蘇文青拍拍板慄的肩膀,沉聲道:“莫要將自己跟你小叔比,從而妄自菲薄。你小叔他們當年應試,正是朝廷動盪之時,新帝未定,各方都竭力擢舉新人,又時時尋隙參鬥敵手,故而各方反不敢妄動,此乃天時;地利就無需說了;得老宰相親自教導數年,童生試時又有丁學政監管,此是人和,因此幾條,他們才取得過人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