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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送士兵卻並不帶他進城,只是從城外遠遠望一望此城的氣象,但聞絲竹管絃、歌聲笑聲隱隱傳來,真是太平豐饒地,溫柔富貴鄉。
劉岸聽著鄭濟的描述,先是又驚歎又羨慕,然而轉念一想,對比起來怛羅斯與撒馬爾罕之後心想:“怛羅斯破敗之餘,民生艱辛,薩圖克麾下不分男女老幼個個艱苦勞作,撒馬爾罕富庶繁榮,但人人臉上都有貪生逸樂之色,雖然這裡比怛羅斯更好生活,但要是一起戰事,勝負之勢卻就難說了。”
一念及此又想起安西唐軍來:“我軍又如何呢?”劉岸自迴歸之後都還沒機會好好到安西全境走一趟呢,只是憑著各種間接印象,覺得安西境內眼下是兼有怛羅斯與撒馬爾罕的兩種特質,似乎是同時在朝富、強兩方面發展,只不過在冷兵器時代,國家的富、強二字既可以互相促進也可以互拖後腿,因富庶而喪失鬥志導致富而不強的王朝在中外歷史上比比皆是。
想到這裡劉岸便想起孟子的兩句話來,暗道:“若要在改善我安西之民生又同時能保持我軍之戰力,則內需有法家拂士,外需有帝國大患!若一味地苟求和平,到最後只能淪為一個肥弱之國!”
不久抵達布哈拉,此城也是一座古都,論經濟之繁榮不如撒馬爾罕,但說到歷史之悠久則猶在撒馬爾罕之上,且此地為天方教在河中地區的中心,是整個天方教世界最重要的宗教重鎮之一,城內的天方寺、天方神學院以及其它天方教祭祀場所多達一千多處,乃是天方教徒眼中第一等的聖地,在教徒心目中佔有崇高的地位,在教史上被稱為“高貴的布哈拉”、“為所有天方教教眾帶來榮耀與歡樂之城”。
可劉岸到了這裡,卻覺得全身都不舒服,因想到了最近一次和張邁的通訊,心道:“張特使言道,與阿爾斯蘭、薩圖克的戰爭,為政治與軍事上的戰爭,與薩曼的戰爭,卻還多了一層文教之爭。回紇諸汗,其國有武無文,滅其政權則其地可有,其民可教,但對天方教諸國卻要困難得多。”
因此張邁認為,對付薩曼和對付薩圖克的手段必須是完全不同的。
沿途人知是安西唐軍的使者,不斷有人來投石問路,卻都是些鉅商豪賈,鄭濟也設法向外界傳遞了一些訊息,但很快巴勒阿米就來接手,並下了嚴令隔絕其內外,使劉岸無法和外界產生接觸。
布哈拉宮中君臣為了唐軍使者的到來,這次劉岸從怛羅斯入境,對薩曼來說顯得太詭異了,跟著西鞬方面傳來了一個訊息,說薩圖克已經正式向大唐稱臣,大唐還將把納入怛羅斯版圖之內。而在此之前,阿爾斯蘭在亦黑戰敗的訊息已經接踵傳來,更讓薩曼人感到可怕的是,就在亦黑戰爭期間,郭師庸和薛復還常常拉了大軍在寧遠與庫巴之間公開軍訓,向過往行人展示軍力安西唐軍究竟多少兵力?那頭在亦黑和阿爾斯蘭相持而且還打了勝仗,這邊居然還有那麼強大的兵力留在寧遠,這讓巴勒阿米不得不將之前對安西唐軍的預判全部推翻了。
難道安西唐軍竟然能同時兩面作戰麼?
這群唐人這麼會有這麼強大的力量?
原本以為他們後勁不足,但現在看來似乎錯了。
巴勒阿米認為,只憑一夥起自邊荒的人馬,不可能在短時期內擁有同時壓制西域三大勢力的力量,唯一的解釋就是其後更有大援!
難道,安西唐軍的後面,真的有一個重新崛起的大唐?
想一想,中原從上次衰退到現在也有上百年了,作為全世界最強大的一個傳統強國之一,用一百年的時間來恢復國力和重新崛起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或許,也只能這麼解釋吧。
薩曼位於安西四鎮與怛羅斯以西,對於中原的訊息,自然更加閉塞,所以猜疑也就更多。對於從怛羅斯或者寧遠方向傳來的訊息,巴勒阿米都不敢輕易地全盤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