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著說:“慢走,慢走。”

胡漢良放開門扇趕緊跟上,亦步亦趨的樣子。二人走了一會兒,齊北看著東側門突然停下腳步,站在樹陰裡,輕聲問:“那個人是不是武伯英?”

胡漢良擰眉細瞧:“巡座好眼力,見了一次的人,印象都如此深刻。”

齊北撇嘴:“是,還是不是?”

胡漢良被弄得非常窘迫:“是。”

“他去幹什麼?”

胡漢良這次學乖了:“不知道。”

武伯英左臂搭著西裝,出側門上了竹笆市,隨即左拐消失不見。

齊北一直盯著武伯英的背影,直到消失,轉頭問胡漢良:“聽說黨部的人,都叫你胡處長?”

胡漢良羞愧難當:“他們瞎叫的。”

“那我,就提拔你做處長。”

胡漢良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雙腳併攏一個立正,前鞠後躬:“多謝巡座栽培!”

“知道我為什麼升你嗎?”

胡漢良不敢吭聲。

齊北眼睛掃了掃滿院的房屋,自問自答:“因為你是我目前唯一信任的人。”

胡漢良緊跟答應:“是。”

“我要讓你成為黨部人見人怕的人。不,我要讓調查處,調查處所有的人,成為西安城內人見人怕的人。”

胡漢良欣喜道:“鞍前馬後,一切聽從巡座安排!”

齊北撇了下嘴,抬頭看著樹冠,濃密的樹葉裡夾雜著一爪爪的青果,如同青澀的葡萄幼果,隨著微風隱約閃現。

“這是什麼樹?”

胡漢良抬頭看了一眼:“回巡座,楝子樹。”

“知道為什麼要在官學前種這棵樹嗎?”齊北不給他回答的機會,或許知他根本不懂,“武死戰,文死諫。這個楝樹的楝字,和諫字非常相近。楝籽可以入藥,味道很苦。良藥苦口利於病,忠言逆耳利於行。派你來西安有三個年頭了吧,怎麼沒有一點長進,一介武夫。”

胡漢良非常惶恐:“屬下該死。”

“不至於這麼嚴重。”齊北鼻子裡冷哼一聲,“不要瞧不起讀書人,因為我,就是一個讀書人。”

武伯英沒有叫洋車,從竹笆市一直向北,穿過鼓樓出了北院門,轉而向東經過舊巡撫衙門,到西華門才拐上北大街,急急朝後宰門的家中走去。

後宰門有門之名卻無門之實,不過是北大街上的一個十字路口。

明朝重修長安城牆,取西方安定之意改城名為西安,城牆完全圍繞防禦戰略體系構建,四面僅各開一門,不像唐時長安十門之通達。東面長樂門,南面永寧門,西面安定門,北面安遠門,雖失卻了唐都長安的恢宏大氣,卻有了重鎮西安的固若金湯。

清軍入關後,滿漢分離,派駐西安的旗人在城內又築滿城,形成一個城中城。滿城東、北兩面依託西安城牆,南面、西面築了兩道新牆,南牆立在東大街上,西牆立在北大街上,圈住了西安城東北部,鐘樓變成了滿城西南角的敵樓。

《潛伏·1936》 第一章(8)

滿城內無一漢人居住,而滿城外亦無一旗人,在滿城南面、西面各開二門,東大街由東向西分別是東廳門和端履門,北大街由南向北分別是西華門和後宰門,用於往來交通,其中東廳門供滿族官員去官廳署理政務時使用。民國初拆除滿城城牆,城內大街又恢復了“井”字形佈局,留下了四個帶“門”字的地名,各形成了一個大馬路十字。

武家的宅子在後宰門十字東北角上,面南背北,前清時是旗人的房子,包在滿城裡面。門前的街道沒有名字,就叫了後宰門街。武伯英走近自家大門口,躲在電線杆子後點了一支菸卷,看似避風,實則眼睛四處掃視,發現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