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搭兩句腔,一隻手也慢慢地搖著蒲扇。過了一會,她就不說話了,手也垂在了身側,只是手裡還鬆鬆地握著蒲扇柄。

張氏做著針線,扭頭看連蔓兒是睡著了,就笑了笑,輕輕地將她手裡的蒲扇抽走。她和連枝兒就都壓低了說話的聲音,做一會針線,就看連蔓兒一眼,又拿了蒲扇替連蔓兒扇幾下。

涼風習習,即便不用蒲扇扇風,連蔓兒也睡的很舒服。

不知睡了多久,連蔓兒聽見細細的說話聲,這才睜開眼睛。

連守信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了,搬了個凳子,坐在大床的對面,正在和張氏說話。

“……偷青杆喂家裡的牲口,……抓住了……想讓我出個面,說是折了玉米杆子,給送縣衙去嚴辦他,……我沒應承。 ……這是他不對,按著村裡的規矩,打一頓,賠錢,教訓他以後別再這麼幹了,就了事了。 要真送縣衙去,縣太爺正盯著這,怕不好給沈六爺交代,到時候還不得扒了他一層皮。 偷青杆是讓人恨,該咋地咋地。咱也不能借著六爺的勢……”

“那應當,一是一,二是二。”張氏就道。

聽到這,連蔓兒才算完全清醒過來,她一動,張氏坐在旁邊就感覺到了。

“醒了,起來洗把臉去吧。”張氏就道。

“嗯。”連蔓兒就坐起身,“爹,你啥時候回來的?”

“剛回來沒多會,地裡的香瓜熟了,我摘了幾個,剛洗了,吊井裡了,現在該涼了,要吃不?”連守信問。

連蔓兒就知道,連守信這是剛從地裡回來。春耕的時候,連守信在地頭種了一小片的香瓜,現在正是香瓜成熟的季節。

“我洗臉去,順便吃瓜。”連蔓兒就從大木床上下來。

連枝兒也放下針線,跟了過來。

鋪子的後院裡,有一口井,井口用石塊砌了一圈井臺。這井是這兩個月裡新挖築出來的。鋪子裡用水多,以前在廟前門房的時候,都是用的廟裡的井,後來搬出來了,她們就想著還是自己挖一口井方便。手裡有了閒錢,又騰出工夫來,就挖了這口井。

三十里營子的水土不錯,地下水很豐富,一般的井挖到六七米就有水了,為了得到更好的水質,連蔓兒家這口井挖了整整九米。

夏天的瓜果清洗乾淨,就用籃子吊在井裡,沁涼了再吃。就是剩下了飯菜,也可以用籃子涼在井裡,即便過了一碗再吃,也不會變質。

這口井,簡直就是一個保鮮冰箱。

連蔓兒和連枝兒走到井邊,連枝兒就去搖轆轤。

“蔓兒,你洗臉別用井裡新打上來的水,用那邊缸裡的水,溫和的。娘說了,就是大夏天,咱最好也別貪涼。”連枝兒告訴連蔓兒,這是怕她剛睡醒,就打井裡的涼水洗臉,冰著了。

連蔓兒就點頭,從旁邊缸裡舀水出來洗了臉,這個時候,連枝兒已經將吊在井裡的籃子提了上來。籃子裡,放著幾隻橢圓形狀、翠綠花紋的香瓜。

連枝兒就拿了一個小盆,撿了幾隻香瓜進去,連蔓兒擦乾淨手臉,另外也拿了一個小盆,姐兩個走了回來。

一家四口,就都拿了香瓜吃。

連蔓兒坐回到大木床上,拿了一個香瓜,看外皮上的花紋,就知道是熟了的。不過,她還是將香瓜拿到鼻子前聞了聞,等聞到了香甜的瓜味,她才滿意了。

沒有刀,連蔓兒小手小腳地,要將香瓜掰開,還真不容易。她就笑嘻嘻地將香瓜遞給了連守信。連守信接過來,兩手一用力,便將香瓜掰成了兩半,裡面黃色的瓜瓤和瓜子就流了出來。

瓜瓤和瓜子就都甩進連蔓兒帶來的那個小盆子裡,不能扔在地上,即便這是院子外面。

這是她家的規矩,連蔓兒提議的。不能隨地扔垃圾,屋子裡這是肯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