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低垂的山麓上,縱然她穿的是一身狐裘,也令人有不勝單薄之感。

看樣子她似乎真有點冷.一張嬌靨白白的,那吹彈欲破的嬌嫩,如何經得起這刀兒一般的寒風施虐?她有點憔悴,眉鎖輕愁,感染得這山麓一帶的氣氛,隱隱令人窒息。

寒風吹動她的衣裳,她沒動。

一雙蒙上薄霧般的眸子,一眨不眨地望著石階下那條不窄的登山石板路,怔怔的。

看神態,她好像是在等待什麼,那種久等不至,淒涼哀愁的絲絲神色,望之能令人一掬同情之淚。

真的,她那模樣兒,就是鐵石人兒看了也會心酸。

忽然,她神色一動,嬌靨上飛快地掠起了一絲喜色,溯雪散去,鬱氣冰消,她那張嬌靨上馬上就有了血色,紅紅的。

山下,登山路的下端,有個人影在動。

看不清是怎麼樣一個人,可是看得出他是在往山上走。

白衣少婦有一份驚喜,也有一分羞怯,她沒敢多往山下看一眼,連忙閃身躲在了左近一尊石人後。

很快地,那個人登上了山麓,一轉眼工夫,他又遍踏石階,來到了這座巨冢之前。

他是個英挺灑脫的黑衣客,他有著一付頎長的向材,不胖,也不瘦。

長眉,細目,膽鼻,方口,只可惜那張臉過於蒼白了些,一雙嘴唇也顯得過薄了些。

尤其讓人皺眉的,是他那眉宇間透著一股冷肅的煞氣,讓人覺得他的冷漠比刀一般的寒風還冷十分。

不過他有一種折人的氣度,這種氣度是天生的,也很難在幾個人身上找得到,讓人一見便暗暗心折,他站得很英挺,比冢前那幾尊石人還要挺,他給人一種堅定感,往冢前一站,就跟冢前多了座山似的。

他也給人一種超拔感,好像這世界上只有他一個人似的。

他在冢前站了一站,目不斜視,但卻說了這麼一句話:“我代人送信來了,卓少夫人請出來相見。”

那尊石人後走出了白衣少婦,她滿臉是驚訝之色,望著黑衣客,道:“恕嚴寒貞眼拙,閣下是——”

黑衣客倏然一笑,露出了好白好白的一口牙齒,目光緩緩移注,投射在白衣少婦那張清麗如仙的嬌靨上:“少夫人雖然不認得我,我卻認得少夫人,這就夠了。”

不知怎地,他那雙目光帶著一種奇異的光彩。讓人無法形容,難以言諭,只覺它深得像浩瀚的大海,深不見底,而且它有一種感人的魔力,無論是誰,只要目光跟它一接觸,馬上就會情不自禁,身不由主被它整個兒地吸了去。白衣少婦馬上就發現他這雙異於常人的目光了,她有著一剎那間的迷茫,然後神情微微震動了一下,忙把目光移了開去,“那麼閣下剛才說代人送信——”

黑衣客一雙目光仍然緊緊盯在白衣少婦的嬌靨上,緩緩道:“是的,我受人之託,給少夫人帶個口信兒來。”

白衣少婦目光一凝,突然又像想起了什麼似的,忙又把目光移向一旁,道:“閣下受誰人之託?”

黑衣客唇邊掠過一絲奇異笑意,道:“那就要看少夫人是在這兒等誰了。”

白衣少婦臉色微微一變,道:“恐怕閣下誤會了,我是來掃墓的。”

黑衣客輕“哦”了一聲道:“既然是這樣,我帶來的這個口信兒,只好原封不動地再帶回去了。”

轉身就要走。

黑衣客似乎是有意拖刀。

白衣少婦竟經不起這個,忙招手叫道:“慢著。”

黑衣客那薄薄的雙唇,又掠過了一絲奇異的笑意,緩緩轉過身來,道:“少夫人還有什麼見教?”

白衣少婦沒敢正視他的兩眼,道:“閣下究竟是那一位?怎麼稱呼?”

黑衣客道:“這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