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左手邊折彥衝道:“今晚她是聽說你在場,這才肯來呢。哈哈,哈哈,這場舞算起來卻是你請我們看的了。”

諸將聞言都笑,折彥衝也只是笑笑,心中卻道:“若說那歌妓是應麒派去的,倒還可能。開遠向來不喜歡這些,怎麼會派一個歌妓到汴梁去學舞蹈?”

一念未已,樂聲已經響起,折彥衝於音樂雖無特別愛好,但這一曲就剛好知道,卻是一曲《定西番》,心中又起一疑。

女真諸將都要看看楊開遠派去汴梁學歌舞的這歌妓究竟如何,一時都不說話喝酒,靜靜看來:便見一個女子盛裝蓮步而出,雙袖遮面,猶如花之含苞,令人急切想看看她袖子後面的廬山芳容。人到堂下中央,雙袖未開,而人已急旋轉起來,衣袖飛揚,飄帶飛舞,衣飾上的琉璃碎片反射著堂上巨燭的光芒,閃得所有人目不暇接。

溫調羽這次是有所為而來,所以精神飽滿,動作流暢,與方才被迫舞蹈、為奴為婢的宋廷歌姬不同。幕後的樂工被她舞蹈中體現的熱情所帶動也變得流暢起來。

《定西番》一曲將終,七彩雙袖才緩緩移開,這時眾人對她容貌如何的好奇心已到了極點。那彩袖移開三兩分,才隱約看見了一小部分,便又合起,女真諸將大急,幾乎就想衝上去把兩個袖子掰開,忽然溫調羽雙袖一拂,攏於背後,直立於大堂中央,同時琴聲停,鼓聲頓,便如暴雨忽停,層雲一掃,一輪明月正當空!

座位上不但諸將看得呆了,連宗望也看得心頭暗贊,甚至趙佶一時也忘了亡國之憂。過了好一會,堂上那些殺人如麻的男人才不停出哦哦、啊啊的怪生來。

宗望嘿了一聲,對溫調羽道:“怨不得你狂妄!果然不錯!”又偏頭顧視折彥衝道:“你家老三有這等好貨色藏著,想必你家裡的歌妓更為出色。”

折彥衝微微一笑道:“我敢麼?”

宗望一呆,隨即大笑道:“不錯不錯,有虎女給你當家,你如何能有男人的快活?”

溫調羽一聽馬上就知道那是折彥衝,藏在背後的左手袖子一擺,樂工見到便又起樂,這次溫調羽卻是且歌舞且變魔術,先變出一叢花來,將花瓣向諸將桌子上一灑,引得這些胡酋紛紛伸手搶抓嗅聞。跟著溫調羽又變出一把短劍來,唬得堂下護衛就要擁上,宗望喝道:“緊張什麼!下去!”這堂上都是百戰之將,哪裡會怕一個纖纖弱質的歌妓?

溫調羽神色不變,步履穩當,將寶劍獻到宗望桌上,轉身又舞,這次變出一個盒子來,盒子爆開,彩塵飛揚中,現出一個錦布包裹,包裹拆開才是一個錦囊,她又當場把錦囊拆成長長的絲線四處揚舞——這些動作都是合著節拍表演,所以不但新奇,而且好看!

那錦囊拆完,裡面卻是一塊金色的琥珀,狀為球形,裡面封著一隻蜻蜓,在燈光下顯得十分漂亮。溫調羽趨步而前,來到折彥衝桌前獻上,隨即回身匍匐在地,剛好這時音樂停歇,而溫調羽伏在地上卻不肯起來。

折彥衝見狀問道:“你伏在這裡做什麼?”

溫調羽道:“大將軍,奴家雖然出身卑微,但畢竟來自漢部,又曾侍奉過三將軍。求大將軍憐憫,給奴家作主。”

折彥衝問道:“作什麼主?”

溫調羽道:“奴家有一個妹妹,叫做橘兒,跟隨奴家到汴梁學習歌舞。汴梁城破之時,二太子曾下令要捉到所有大宋宗室,其中一個公主在亂中走脫,下落不明,底下的人怕上司降罪,竟然指使太監胡亂指認,硬要說我妹妹是公主,把她拿了去頂替!求大將軍作主,讓我們姐妹團圓。”

剛才溫調羽獻上琥珀,那是幫周小昌做的事;這時求情,冒險要救橘兒,則是出於本心。

折彥衝道:“這事我可作不了主,你得去求二太子。”

溫調羽便朝宗望伏身道: